我常常把妳的名字多了一點,冰就變成了水。 第一次見面,學長姐傳聖旨來請我當吉他手。妳看著我彈吉他的樣子,認真的模樣讓我害怕。妳的眼睛不大,我不敢直視人的習慣,讓我猜不出來,妳是認真地聽我彈呢?還是認真地在想這傢伙在彈什麼鬼?妳說妳是新竹來的,我不敢問妳是混哪一個幫派的。怕妳真的有混,就不是用眼神射殺我而已了。 第一次寫妳的名字,妳生氣的跟我說:「你寫錯了啦!」我也很疑惑,為什麼每次寫就自然而然的點上一點呢? 我們是因為音樂認識的,妳不笑的時候,空氣好像也跟妳一起結冰。可是有時候,當我用力震動聲帶的時候,我其實不是很認真在唱歌,因為看到妳認真打Cajon(木箱鼓)的樣子。 好怕自己的聲音沒有剛好墜落在妳的手的拍子上,好怕妳又不再露出那種像星星一閃一閃的微笑,好怕因為沒有在節奏上,讓妳遲疑了穩定的雙手,好怕妳不再奏出妳的定律,我一輩子也看不懂妳是落在哪個星座。好怕好怕。害我的聲音無法傳遞到妳那裡。 有一次兩個人在社辦,明明沒喝什麼酒,我們卻開始兩個人的「心靈大會」,或許只有兩人,對妳來說,其實也不大吧!妳一直都是那個在幹部群中,巧妙地落下幾句話,靈巧地用妳冷清的雙眼去看見我們不燦爛的煙火。 我現在才發現,原來我是期待的我期待看妳會遺落什麼訊息,讓我捕風捉影地揣測妳。我期待被妳看著,期待妳燙傷我的視線。我又期待看著妳,期待看到妳好像怕被人發現一樣的偷笑,那種笑好像也不小心偷走了我一點點腦容量,讓我在一些零散的時刻想起妳。 我期待看妳笑,又期待看妳哭,我的觀察總是帶著一種挑釁跟不合時宜,而妳面對我設下的謎題,好像耶穌一般,妳是神之子,我只是妳的湖。對於我的謎,妳平步青雲。 我的期待總是留在心底,妳有時候不小心做出一些超乎我的預期的事,我的歡喜也記在身體。結果就這樣,患有臉盲症跟喜歡玩姓名對對碰的我,還是記得妳,還是想起妳。不是我想要,就是發生了。好像一種現象。 大家還記得,國中的時候有一道理化題,我忘記要求什麼答案,但我記得提到一種現象:「冬天的時候,湖的表面會結一層冰,但是只有表面,冰之下是魚的世界。」 不知道為什麼,第一次看到妳哭的時候,我想起了這件事情。 妳說:「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哭。」可是眼淚一滴一滴掉下來的時候,我的期待也跟著墜落了。原來我不想看妳哭。我不喜歡看人哭,我被妳的眼淚掐住脖子。快不能呼吸的時候,我又想到第一次看到妳的時候,沉著的目光,原來我只是想要模仿妳的沉著,不想讓妳的眼淚進我的河流。 可是妳在最開始的時候,就設下陷阱了。我的河流結冰,魚是妳,偷偷在我的河流裡游泳。 我只希望我以後寫妳的名字的時候,把那一點魚藏進我的回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