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祭戰友魂(1987) 如果要對近現代日本做個簡單的斷代,1945年永遠是個舉足輕重的分界點。那年日本軍國主義戰敗、二次大戰結束、國內百廢待舉,同時也是日本國內正式邁向實質現代自由民主化國家的起始。那是個充滿了挫敗恥辱、迷茫哀傷、希冀盼望等複雜情緒的一年,同時也是導演原一男出生的那一年。 膚淺的,在觀影之前事先不清楚影片及導演的背景。當初只是純粹的朋友推薦、覺得題材吸引人,又時間剛好對的上於是便進場觀賞了。因此可以說在觀影當下,對於影像本身的感受是純粹的,而對議題的掌握則可算是觀影之後漸漸的將原先可能疏漏的部份漸漸補齊。我覺得這樣的過程的是有趣的,除了可以反覆咀嚼影像的意義之外,同時也是對紀錄片本身創作的一個思考。 原一男導演曾說過希望自己永遠激進、永遠自由。因生於戰敗那年之故,從小對於物質與精神的雙重缺乏有著切身的感受,以這個切入點觀看《怒祭戰友魂》,其實可以簡單的發現到片中人們處於時代夾縫間的那種不堪及不滿足,或許有其他影片也同樣談到這些事情,只是以這麼生猛、激進、批判的方式談論,對於我個人而言可說事前所未見。根據以往的觀影及閱讀經驗,許多日本人面對戰爭的問題很容易將美軍轟炸的事實無限放大,進而將自己置放於相對被害者的角度上,以一種博取同情及情感取向的方式處理這段不堪的過去。不僅戲劇、小說、電影如此,就連一些相關的歷史專著也是如此,提起明治維新開始的近現代化過程慷慨激昂,說起戰敗後的荒廢寥寂卻又畏畏縮縮。 或許跟日本本身的民族性有關,他們對於過去戰敗的恥辱未曾放下,卻也從不願意去提起,更逞論轉型正義的進行,亦或者是對於過去事實的檢討與反省。這讓我想起原一男導演的論調,當我們談起所謂的激進時,其實重點不是激進本身,而更重要的是如何自由。對於日本社會而言如何前瞻已經不是重點,重點是如何回望及放下,唯有真正的面對及放下,才能就此自由,而自由的代價,或許激進便是不得不的最佳選擇。 《怒祭戰友魂》記錄的是一個曾參與過二戰,被派遣至新幾內亞戰場的老兵奧崎謙三試圖追究戰爭責任、試圖追尋正義的過程。我覺得觀影本身就像是我們摳著自己結痂的傷口,雖然很痛,但痛中也有快感,讓人不知不覺的想要繼續下去,直至看見創傷原先的面貌為止。或許日本社會面對戰爭的議題,會如此難處理,便是其上隔著一曾厚厚的痂,阻隔了我們與真相。但諷刺的是,當我們真正的以強硬的方式撥開了傷口之後,卻只能發現爛肉一塊,更可能再次造成傷害。當然這不是說導演揭露的作法有誤,我們透過影像,很多時候可能還會發現,許多時候是奧崎謙三主導著這部電影,強壓著導演進行拍攝。這樣的作法是否適當,而拍攝者跟被攝者的定位該如何處理及釐清,我想見仁見智也值得探討。看完本片之後直至今天,我到漸漸不覺得影片本身試圖揭露或控訴什麼,如果有也只是觀者的臆測及推想。身為一個充滿生命力的紀錄片,一個關於奧崎謙三的紀錄片,我覺得意義不在意他想要控訴什麼?亦或者想要釐清當時新幾內亞人吃人及私自處行的現況。而是奧崎謙三本人透過自身的衝撞及反骨去印證在軍國主義及威權體制底下,一個人究竟會被折磨成什麼樣子。(這或許也是他出獄之後願意答應藤原章的邀請拍攝《神的愛奴》之故) 1. 映後座談中導演提到最後前往新幾內亞拍攝的過程。原先經過賄絡之後,他們成功的進入禁區,拍攝奧崎重返當地畫面,但最後奧崎卻發現自己走錯山頭,原先想要折返回去正確的山頭,卻奈於時間之故無法前往。 2. 影片之所以會被沒收,是因為當拍攝結束之後,奧崎相當面感謝軍方同意(接受賄絡)他們進入這些禁區,於是求見軍隊最大長官。奧崎要求原一男拍下他們會面的狀況,但因為他們拍攝未經申請之故只能偷拍。最後在會面當下被對方長官發現,於是要求交出所有膠卷,造成我們無緣見到這些畫面。 3. 《神的愛奴》為奧崎謙三70多歲出獄後所拍攝的一個紀錄片,裡頭有大膽直接的性交鏡頭,奧崎謙三倍極盡凌辱。(可惜我沒看過,但影展估計也不可能播) 影片介紹:https://goo.gl/Tpd8a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