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高等法院上訴庭在8月17日判我進監獄服刑6個月,至今我已在監房渡過了一個月時間,每晚回到囚室睡在硬板床上,就會想念起在監獄外的家人與伴侶,以及眾志和公民社會的戰友,在高牆四面環繞的監獄,作為一名少年犯,每天均需磨鞋,摺毯和步操,以及到課室和工廠上課,朝六晚十作息定時地渡日。
有時也會被問「習不習慣這裡的生活?」,我感覺也是挺矛盾的,畢竟三十多天以來也可說是適應了這裡的時間表,但對監獄這種單調、枯燥和講求事事服從,而非容許個人自主意識的環境裡,習以為常可不是好事。所以在接受監房接近時間停止了般的節奏,我還是不停調整心理狀態,提醒自已「千奇唔好慣」。
跟愛人、父母及朋友分隔一段時間,有時也會有一陣孤單寂寞的感覺湧上心頭,但既然抗命之初早預料有被送進監房的一天,那即使在此談不上絲毫快樂,我也是積極地讓自已每一天過得有意義,絕不白費光陰。當外面的朋友仍在努力守好每個陣地共抗威權,我又憑甚麼灰心喪志虛耗光陰呢?
我選擇的是,視坐監為擴闊眼界和人生閱歷的寶貴機今絮背景截然不同的囚友交談,從他們的成長軌跡了解被社會邊緣一群的掙扎和難處,觀察懲教職員的言行舉止,從中探究以權威命令和武力看管囚犯的成因。這作為未來出獄關注青少年囚犯權益的起點,並以第一身經歷拆穿包裝或隱藏黑暗面的漂亮公關官腔,就令我在監獄渡日來得有價值。在入獄那天我曾向自已許下承諾,不要被這裡因循的生活磨平對社會批判的凌角和對公義的執著,如今也算是做到。
在定期替囚友跟議員反映囚犯待遇問題外,我更發現坐監成了不可多得看書的機會。平日在外面公務繁重,社交網絡盛行的年代更讓從事政治工作或投入社會運動的人,無時無刻也在接受新資訊,到了獄中反而每天可安坐於囚室看書。香港威權時代將至,靜下來細閱前人昔怎樣前扑後繼付上沉重代價,方能促使自已的國家達至民主轉型,總能啟發我們思索往後的路途。出獄那天,甚麼我也不能帶走,但唯獨能帶走的,就是在獄中博覽群書所獲的知識,以及靜思期間所感悟到的道理。
若能讓自已的監獄生活變得充實、有意義和有價值,這段時間也不枉過,不過若我有機會保釋外出,還是恨不得立即離開監獄與大家相聚,還好這些日子合共收到上百封信,送上的鼓勵和關懷確實有著一份溫情,亦能讓自已振作起來。即使郵票有限未能一一回信,你們所寫的一字一句,我全都細心看畢呢。
執筆之時,正值佔旺案開審前大概倒數七天左右,即可能文章刊出之時就再有十多位抗爭者因雨傘運動再被送到監獄。接下來還有中聯辦反釋法和傘運公眾仿擾罪案即將開審……說實話,作為「13+3」的16名政治犯中,判囚刑期最短的一位,還是再三希望大家把更多關心送給其他政治犯,相比起黃浩銘有機會服刑至2019年,我區區半年刑期又算得甚麼?
只盼不須入獄的各位團結一致,昔日你們說著「香港靠曬你」,把未來托付在我們身上,今天我們相繼被關在監獄裡,就是時候把未來托在你們身上,共抗威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