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龍之介的一篇短篇小說【大島寺信輔的半生】裡提到了一件事,主角高中時的朋友是一個富公子哥,他的嗜好就是在海邊的懸崖朝海裡丟銅板下去,然後看著窮人一個接著一個跳下海去,這時他便會浮出殘酷的笑容。這種日本式的純然之惡具有相當程度的吸引力,我很想說其實應該全世界的惡少年都會有這種心思,但日本描寫惡之青春卻紮紮實實地有跟他們武士切腹這行為一樣的悲壯跟沉淪之美,日本人也深知他們的這種美,並發揚光大了到文學跟電影之中。
日本人很愛「沉淪」這件事,這可以從名氣頗盛的太宰治跟三島由紀夫去得知,甚者,近代的導演園子溫也同樣酷愛病態、耽美,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文化孕育跟民族氛圍會造就這股風潮?讓人無法不想去了解。
相較於【告白】,【渴望】這片的震驚性的確是少了,但其明快急促的剪接和影像跟音樂完美融合的類MV特質在拍廣告出身的中島哲也手上,不啻是他人生中著迷的創作型態之無限延續,同時也是他的不墜招牌。
連拍了兩部改編文學的強烈風格電影,讓人不難對日本人對於青春惡性的迷戀感到訝異與推崇,但這其實並不虛幻,因為青少年的確就是會這樣的;此片對於社會黑暗面的強烈控訴在黑道和富人的人性泯滅中嚴重扭曲與破壞了觀者的正常神經,大片的紅色(血漿)、內臟、剪影、臉的近景締造了高度的視覺壓迫和不舒服,這片的豐富性除了觀眾對加奈子之惡的腦中想像、女主角老爸的糟糕個性這些透過劇情累加的刺激外,直接的視覺衝擊也讓觀者感到痛苦與不適。
更有甚者,片中每個角色的特性都強烈得不得了,小田切讓的完全無人性、妻夫木聰的詭異笑容等,都讓人難忘;尤其是飾演警察的妻夫木聰,他不論何時都保持笑容的樣子顯示了他把一切都當作遊戲,這種惡毒與加奈子實可匹敵。
加奈子完完整整就是惡魔的化身,她是冷酷無情的青少年的代表人物,同時她做的那些事,卻也成為了家長對於會因一時衝動做出不可逆之終身傷害的孩子們的強力警告。
俊俏、完美、成熟、優雅的演員皮相下表現相反的罪惡、無賴和黑暗著實強烈的製造出衝突感和一種耽美,我們討厭那些反常,但也同時無法不愛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