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惹?你在說什麼?我什麼時侯提到…」
「你說你是神祇,」風草望月先是以右食指銃指著氅羬陽兆,然後狼目一刷,扣下釘槍扳機似的掉頭將手指戳釘在自己面前的活頁紙上,迸發出一記沉悶的鈍響。「而神祇,等於擬總法則,不是嗎?」
「是…是沒錯,但是…」面對風草望月咄咄逼人的質問,氅羬陽兆居然亂了陣腳,兩掌慌忙撲抓到自己眼部的那帶淵上,試圖掩遮住的同時,還不住左右以十五度來回晃頭。它後頸上下垂的素白繃帶此刻在黔黑的帽兜翻滾揚躍,一如不省摔落硫穴噴氣孔旁岩石板的白蛇,因乍來的熾熱而掙扎不已。
「那你的記憶到底是誰記憶,是她的嗎?你的的上一個宿主,是她嗎?」風草望月此時的語態神情,像極了那個負責調查一起少女失蹤案件,衣著一身俐落制服女警的滲人質問---欸?女警?為什麼會記得這個人呢?「這…我…」氅羬陽兆Sasanomaly的嗓音變得濁滯起來,它右手仍遮著眼部,左掌末端僵硬抽搐般在空中向風草望月揮打著,看來想說什麼,又哽塞在喉。
「既然你無法回答,那我想我們也沒必要繼續談下去了。」風草望月右向側扭上身,邊用左手壓著桌面,邊用右手托勾住懸掛在椅背上的背帶,眼看就要起身走人。
「等、等下!」氅羬陽兆白靴一蹬地,上半身突刺過桌面的上方,左手一把擒住風草望月酒紅絨外套的門襟。
氅羬陽兆左側的咖啡杯連同Pentel自動鉛筆一齊被Uniqlo黑連帽外套的下擺掃落桌面,撞擊底部落地窗櫺的梯形斜面後往櫃檯方向彈射。凍壤色的拿鐵汨汨流出四方桌緣能覆蓋的範圈,自動鉛筆沾附著一頂帳篷形的液體滑行在舖設米黃色的拋光磁磚的地面滑行,最後在筆尖輕扣熱狗機餐櫃的踼腳板後歇停了下來。俯瞰下去,如果某種有褐色血液的動物從背後被弩箭貫胸而過,並以胎兒蜷姿倒在桌下的話,約莫就是現在的這副情景。
「陽兆,你終於願意告訴我你奪走了誰的生命嗎?」風草望月說這話時並沒有回頭。他的語調,比起在凜冽的冬日倒卧在河岸的五節芒叢裡還要寒冷---奇怪,這個感覺是哪裡來的?
「如果我說剛剛那個玩笑裡能復活她的事情是真的呢?」氅羬陽兆沒有接下風草望月的劈問,而是以恢復鎮靜的語調提起那個有關帝釋天獎賞的玩笑。
「認真的?你沒有騙我?」一聽到能復活「她」的這件事,風草望月旋即迴身以右手拍殺獐鹿般的虎爪住氅羬陽兆尚擒著酒紅絨毛外套門襟的手臂,語調猶如在單側背帶受到他右肘彎蠻力拉扯下,幾欲從嚴重變形的背包噴湧而出的,以淡乳白塑膠袋包裹的行李般顫慄不已。
「這是真的,只要我們把這互相交換三個的問題的交易結束,我一定會告訢你方法的。」見風草望月扭身回來,氅羬陽兆立即將自己的右掌搭到他的右橈骨上,用眼部的那一帶淵溝逕定著風草望月的雙眸,以堅定誠懇的語氣說道:「還有,我並沒有奪去誰的生命,一直以來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