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言、俄羅斯、總統大選，鴕鳥心態的 Facebook 怎麼引火上身

一切都從 2 年前那場出人意料的大選開始。

2016 年美國總統大選前，俄羅斯駭客竊取上萬封民主黨高層的內部 e-mail。這些郵件隨後被維基解密公開，內容包含知名人士對黨內外競選對手的抹黑、財務問題等，民主黨聲譽因此重挫。這個事件被視為希拉蕊敗選的主因之一。

視角轉到 Facebook 內部，2016 年春天時，網路安全部門注意到俄羅斯駭客動作頻頻，他們不斷刺探幾個與總統大選有關的帳號。幾個月後當民主黨郵件被公諸於世，Facebook 更發現洩漏郵件的駭客跟他們追蹤的俄羅斯帳號有直接連結。當時 Facebook 的安全長 Alex Stamos 將這個發現告訴法務長 Colin Stretch，並成立小組追蹤俄羅斯駭客的動靜。

2016 年 11 月，美國總統大選結果出爐，川普的勝出不只跌破眾人眼鏡，也讓社會開始質疑，Facebook 上層出不窮的假新聞是否影響了選舉結果。Mark Zuckerberg 對此表示：這個想法太荒唐了，Facebook 上的假新聞就一點點，怎麼可能左右選情。

Stamos 看到採訪後發現大事不妙，老闆竟然不知道自家平台上有俄羅斯駭客專門針對選舉操作政治議題。他馬上將這項調查報告 Mark Zuckerberg、Sheryl Sandberg 跟其他主管。

Sandberg 得知此事的第一反應是不滿，她認為沒經過授權就逕自追查俄羅斯帳號，可能會讓公司暴露於法律風險中。由於茲事體大，後來 Zuckerberg 跟 Sandberg 一致同意讓 Stamos 組成「P 計畫」小組擴大調查，P 代表政治宣傳 Propaganda。隔年 2017 年 1 月，P 計畫小組掌握更多俄羅斯駭客在平台上的操作活動，將調查結果整理成書面報告。

但共和黨出身的公共事務 VP Joel Kaplan，跟其他高管一起反對揭露這份報告。在這之前，美國情報機構已經公布俄羅斯總統普丁介入大選、輔助川普勝出的調查，如果 Facebook 又提到俄羅斯這個關鍵字，將會失去川普所屬的共和黨的支持。不只如此，他們還認為最好別註銷俄羅斯成立的假新聞粉絲專頁，否則使用者將因覺得受騙而引起眾怒。Kaplan 說，他的岳母就是其中一個殭屍帳號的粉絲。

參與會議的 Sandberg 也支持以上意見，那 Zuckerberg 呢？

還記得 Zuckerberg 一年一度的「新年新希望」嗎？2017 年的挑戰是巡迴美國的 Listening tour，他下鄉去了。

因此當這份安全報告在 2017 年 4 月發布時，內文中所有關於俄羅斯的字眼都消失了。甚至連參議員也著手類似調查時，Facebook 一再向調查人員宣稱沒有俄羅斯勢力介入平台。

但在 Facebook 內部，他們發現愈來愈多廣告、粉絲專頁和社團有俄羅斯操作的痕跡，媒體蒐集到的情報、事證也對公司愈來愈不利。直到 8 月，高層認為事態已嚴重到無法粉飾太平，決定在 9 月 6 日的董事季會上報告此事。

一開始 Zuckerberg 和 Sandberg 還希望輕描淡寫帶過，但率先報告的 Stamos 決定據實以報，將所有細節向董事會披露。因此，當一把手和二把手踏進會議室後，雙雙被憤怒的董事們修理得顏面無光。

當天下午， Facebook 首次發布官方聲明，承認俄羅斯勢力介入平台內容。聲明中僅透露俄羅斯組織共以 10 萬美金買了 3,000 則廣告，殭屍帳號與造成病毒式擴散的政治貼文卻沒著墨太多。

但就在這份「保守」的報告公布後隔天，紐約時報隨即以頭版報導，鉅細靡遺地說明俄羅斯情報組織如何利用 Facebook 假帳號，宣傳從民主黨竊取的郵件。

掩蓋了 1 年多的真相終於浮上檯面，其中牽涉的政治影響不但激怒共和黨，也讓民主黨與 Faceebok 反目。共和黨認為 Facebook 的報告是攻擊川普政府的陰謀論；原先與矽谷關係良好的民主黨，則將敗選咎責於 Facebook 對假消息的不作為。在國會要求下，Facebook 不得不在 10 月交出更正報告——俄羅斯情報組織操作的消息，曾藉由 Facebook 推送給將近 1 億 2,600 萬人。

事件爆發後，Facebook 得想辦法撲滅燒到自己身上的怒火。至於那個勇敢的吹哨者，處境又是如何？

董事會後不久，就在 Facebook 知名的「水族箱」全透明會議室裡、所有一級主管面前，Sandberg 對 Stamos 大吼：「你把我們害死了！（You threw us under the bus!）」

眼見失望的國會即將立法規束這個科技巨頭，Facebook 立刻採取一連串政治遊說與公關操作因應。更讓人失望的是，原本該力抗假新聞、促進用戶進行真實交流的 Facebook，卻選擇以抹黑對手、散布負面消息的方式轉移大眾注意⋯⋯更多內容下篇待續。

本文內容主要來自紐約時報與相關報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