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近日作業繁忙,往赴於圖書館,蓋成良作之難矣。是以棄紙如土,不捨留白。因以夜夢紙神,誡吾之蔽,余由感焉,遂作斯賦。其辭曰:
堆盈機於案前,事鞅掌而煩心,捨易修之常旨,不與衆之俗順。是以日加思索,夜以夢陳,寂聊沈靜,忽焉一語:「子為棄我之人,不知我生之難也。」驚奇夢之我誡,且告之於友人。友人曰:「余聞天地之中,有一紙神,受令於蔡侯,教民操紙之法,然余未嘗見焉,其神若何?余願聞之。」
余告之曰:「其形也,首廣千里,五官具平,雙目藹然,四體無邊。其色也,潔淨無塵,粉若鉛黛敷華顏;仰而望之,皎若璧玉無疵痕。俯而觀之,鋪然兮若天地之無端;側而察之,束然兮若楚女之約身。
素喜乾處,貪蠹不害,秀絲以約,瑰然成采。橋木見俎,加以廢網,雜沓渾沌,壓迫而朗。倚青簾而不立,若束足以嬌奔,加芬柔之春色,躍魚淵之錦鱗。薄若萍兮浮葉,綿若絲兮為帛。
味之以色,飾素牆以文理;騷士作文,顯詩賦之餘韻;商賈之用,帳出入之繁舉,詔策章奏,啟風雅之雄英。追以丹青,尊蔡侯以留名;信筆而書,暢飛鵬之翔雲。
上通天地,下智百民,遠合古今,近啟後學。刀斧裁之,大小宜矩,長若巨帛兮連天,短若懷掌兮有餘。
余持之以長嘆,悲紙神之悵然,余將惜之不捨,夫盡用而不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