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主觀之舞團第一手觀察：雲門

雲門是個神秘組織。

得體的發言、快速的應變能力、親切有禮不失分寸，大概是你每次碰到雲門人都會有的主觀印象。無論是在記者會、媒體聯訪、編舞家或舞者專訪、看排、前台、帶位、戶外演出，每個雲門人都很像功能良好的小螺絲，堅守崗位、盡忠職守，每一分每一秒都讓雲門這部機器可以完美運轉。

你不太會聽到他們抱怨，也不太會聽到他們吵架，更不會看到他們臭臉。如果一個外國人想看看台灣最美的風景，我會推薦他去雲門在兩廳院戶外廣場的公演，每一個工作人員、舞者，甚至林懷民老師，那種努力認份、不卑不亢的模樣，簡直台灣人之典型完美形象大集合。如果有插畫家要畫「在社會中默默為眾人服務為理想獻身」的角色，絕對要去一次雲門做田野調查，才能掌握那個恰到好處的笑容。

不過，有時這種完美形象，就是會少了那～～麼點趣味，少了點人來瘋或賤嘴靠腰或廢話連篇的那種放鬆感。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這種北爛笑聲，通常不太會在雲門的場合聽到，你也不會想在雲門的場合笑這種笑聲，總會覺得～誒好像怪怪的，還是不要這麼放肆好了。

所以每次去採訪雲門的時候，我都會莫名其妙開始有種，乖學生包袱，明明平常就是個肖查某，但每次到雲門的主場，就會不明所以地冒出「啊不能失禮！」「啊趕快說謝謝！」「啊這種尖銳問題還是別問了！」「啊剛是不是說錯話」的OS。其實他們也沒怎樣，對人都很有禮貌又事必躬親，凡事有條有理非常專業，但就是因為這樣，就～～不太敢胡鬧，不太敢開玩笑，不太敢抱怨今天天氣好熱，之類的。

更有趣的是，如果是採訪林懷民老師（採訪文章請見這裡），通常從接待、引薦、安排攝影機跟座位開始，一定會先經歷一整段上面的過程，所以要開始訪問的時候，通常都是有點緊張的，「okok正事來囉這是大人的場合不能亂來啊專業專業！」的警鈴會在你心中響起，事前讀過的海量資料開始在腦裡跑，手上的訪綱永遠要多準備十道題，最好再睜大眼睛感官全開觀察全場，看看臨場有沒有甚麼可以丟出來問的。

可是，BUT！林老師真是個可愛的小淘氣，總是讓你抓不準他到底想怎樣，到底是要嚴肅還是要放鬆，要問舞作還是問生活；你問他嚴肅的問題，他會撇嘴說為什麼問我那麼難的問題，你問他輕鬆的問題，他又會繞回跟你說生命的道理（有時候自己講一講還會覺得無趣，就開始露出「好無聊我想回家看Netflix」的表情），你問他舞作的內容，他會說「我也搞不清楚」「在首演前沒有人會知道會長怎樣」，你問生活的瑣事，他講一講通常就會跳到他之前跟誰聊天或看哪個作品怎樣怎樣。

好吧好吧那問最實在的技術問題可以了吧！（摔筆）
這時候，身為一個老江湖，他會淡淡的說一句：「我們就是一直工作。」

.......水瓶座真難猜（嘆）

不過呢，林老師算是很能聊的受訪者，只不過就是要有心理準備，得跟著他的flow一起流動，按部就班的訪問是一定抓不住他的，可是呢，如果你不想回家寫稿時聽著錄音檔手足無措抱頭痛哭，就不能完全被他帶走，畢竟雲門的新聞稿總是準備得非常完美，所以如果想跟自己過不去、要用專訪挖一些不在新聞稿上的內容，那就是準備一面跟著flow上天下地，一面伺機而動把問題藏在各處旁敲側擊吧！

【不知什麼時候會出來的下回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