鍍了銀箔的天,暗沉沉。陳年的詩集裡或許會這麼寫著,一個長年無話可說的愛人站在面前,相看生厭。
七月是我在《大裂》的墨色裡,和小說家胡遷相遇的日子。
皮肉折裂、灰暗簡陋搭建的棚子,老廣院和挖不完的洞穴。
七月也是我重新回到滿州裡的時候,溫柔的席地而坐,成為一隻斷鼻的大象。
七月三十一日。
忘記是誰教我的了,把手握成拳頭,順著指骨的隆起與凹陷去一個一個的數,能知道這個月是大月還是小月,而點到小拇指隆起的指骨,正好會是七月。
或許這個月份是泛白隆起的骨頭,細看還包裹一層舖滿裂縫的皮膚。
想起胡波的時候,就看起《大象席地而坐》的預告、聽完花倫樂隊為《大象席地而坐》做的每一首歌。
「世界是一片荒原。」
扔起一隻枯瘦的火柴,黏住帶有裂縫的水泥天花板,讓人誤以為那是成群的蝙蝠,不懷好意,卻也無處可處,不,無處可逃。
當荒原出現,花倫樂隊的《大象》如溫順的黑貓跳躍上後頸。
那裡是連鬼都不存在的荒蕪,巨大的浪費攪和成一個黑洞,我以為深處的顏色是黑,像《大裂》的書衣那樣,徹底的窒息與撕裂。
真正走進胡波的世界,我發現我錯了,最深的深淵是白色的,一片黑色黏死了之後被硬扯下來的殘骸,任何人都應該撕碎過任何東西,那樣的感覺。
走啊,一起去滿州裡看大象。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 ——顧城,《一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