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嚴選

走夜路的故事

短篇創作

　　　　走夜路的故事

　　「開車行駛在公路無際無邊，有離開自己的感覺、、、」

　　我聽到這裡，連忙伸手點螢幕上的按鍵，把音響關閉。雖然周傳雄(小剛)的這首「黃昏」一直是我愛聽的歌曲，可是現在這個環境聽這首歌，尤其是那滄桑又帶著憂傷的聲調，讓我不禁頭皮發麻！

　　這一切都要怪行車導航的錯，到外地收帳，客戶熱情招待晚餐，僅僅小酌兩杯，實在沒有醉意，偏偏回程開上省道就遇到前方有交警臨檢。酒測有沒有超標可不是看有沒有喝醉，酒測器這一口氣真吹下去，保證人車都要被扣了！

　　幸好旁邊有條小叉路，似是通往幽深的林道，山不轉路轉，不怕出不來，但總比繼續前行自投羅網要好，所以毫不考慮的來個急轉彎，衝進叉路裡揚長而去，依稀還看見舉起紅旗攔車的交警憤怒的表情。

　　我怕交警會隨後追來，遠遠跑了一段路才停下，這一停才發現道路兩旁林木茂密遮住天空，這時月色應該還透著微光，可是看著前方的道路，就像沒有盡頭的黑洞，眼前所能看見的只有車燈照射的光芒，卻也彷彿被黑暗拘束住，只能看到兩束光線直射的小小區塊。

　　忍不住心裡咒罵兩聲，開啟行車導航，看地圖往前行要開回省道的話必須繞一大圈，若是原地休息一會，等臨檢撤哨，開回頭會比較快。

　　可是原地休息實在有點毛毛的，這裡並不是安靜的可怕，微風吹起樹葉摩擦的婆娑聲，此起彼落的蟲鳴還有斷斷續續的蛙叫，加上不知名鳥類呱叫聲，不時穿透車內音響播放歌曲的間隙傳了進來。陰暗又四下無人的氛圍，讓人不想再多待一分鐘。

　　趕緊設定導航目的地，看到地圖上這條路連接省道的交叉口再過去是一間做過路客生意的野店，原本預計三分鐘的路程要多花十五分鐘才能抵達這裡，設定好野店位置，打開音響撥放喜歡聽的歌曲，然後開車沿著導航指示前進。

　　車底不時傳來「空隆」的聲音，那是因為這條道路年久失修，不少地方柏油鬆脫造成窟窿，車燈照到也看到了，就是繞不過，稍微閃一下還是要開過去。

　　車外景色像是不斷被往後拉的黑布，就是那麼單調。行駛中聽不到蟲鳴蛙叫，引擎聲、音樂聲和這不搭的空隆聲在車廂裡回盪。這些聲音各唱各的調，雜音往腦裡轟擊，越覺得心煩意亂的聲音在腦海裡越是被放大！

　　忍不住眼珠子微抬，像是偷看似的看著車內後視鏡，幸好只能看到車尾燈反射的餘光緊緊跟隨著，後車箱空無一人。不是本來就該空無一人嗎？只是覺得後腦有點發冷，好像後車廂溫度突然降低，有點後面出現了什麼的驚疑。所以就想要看一下、、、！

　　「啪！」

　　前檔玻璃響起撞擊聲，我嚇到手一抖，車子差點衝出道路。還好我很快冷靜下來，這我有經驗，撞到路樹垂下來的樹枝就是這樣，只是今晚的環境是讓我嚇了一大跳。

　　「不能慌，不能慌！」我在心裡幫自己打氣著。

　　轉過一個彎，眼前道路有一片區塊透著黃色的光芒。真好，這裡有一盞路燈！雖然這種老路燈亮度衰退很多，黑暗中的光芒總能給人帶來力量，車子開在燈光下，就像進入溫暖陽光的懷抱。看著遠方，還有路燈的光芒掙脫出叢林的束縛，就像一塊黑布上綴著幾點黃色，串聯出一條指向光明的路線。

　　忍不住稍稍加快車速，可是路燈間隔距離實在點遠，看似距離很近的下一盞路燈，卻要爬坡再下降後繞一個圈才抵達，導航裡就只傳來單調的機械女生「靠左、、、靠右、、、」。

　　看地圖是平面，道路卻是起伏不定，感覺是繞著一座山盤旋，蜿蜒崎嶇的山路在路燈照耀下時亮時暗，彷彿從黑暗進入光明，再從光明陷入黑暗。像是一再給你希望，卻讓你一再失望，心情也從剛看到路燈時的振奮逐漸低落。

　　當CD跳到下一首歌，播放的是我最愛聽的歌曲，唱著「開車行駛在公路無際無邊」，忍不住開口罵了一聲，關掉音響，又忍不住瞄了一眼後照鏡、、、

　　車內更安靜了，車外的陰暗隔著車體鑽進車內，空氣也變得有點陰森，內心隨著道路起伏而忐忑。實在很後悔喝酒誤事，不是喝那兩杯，就不會走上這條路，更怪罪導航怎麼會引導上這條路？

　　再繞過一個彎道，前方道路顯得筆直，有一種下山的感覺。雖然道路兩邊還是成排密植的路樹，月光隱隱灑落，遠方也能看到點點燈火閃爍。透過樹幹縫隙可以看到一邊路樹後方是條小溝渠，溝渠後方依稀能看見是開墾的農田，只是不知道種些什麼。

　　路燈依然昏暗，視線卻好很多，心情自然也轉好了！

　　車燈照著馬路，看到地面有很多一小團一小團黑黑的東西，車子一輾過，「波」、「波」的聲音響起，我知道那是壓到蟾蜍的聲音。

　　小時候在晚上抓青蛙，就是要拿手電筒，強光一照，青蛙眼睛睜不開，就乖乖原地就逮。蟾蜍也是一樣的，白天躲在溝渠裡，晚上跳到馬路上透氣，車燈一照，一動也不動等著被碾過，我不是動保人士，我也不會非往蟾蜍輾不可，問題是鄉間道路狹窄，蟾蜍又太密集，我想閃也閃不了！

　　壓死一隻兩隻還覺得無所謂，但輾爆蟾蜍的聲音都快比我數數還快，「波」、「波」的聲音恍若在車廂迴盪，就覺得有點噁，有點毛。

　　不是我愛幻想，一隻蟾蜍靈魂雖小，但是量變引發質變，仇恨值是會累積的！這樣如同屠殺的輾壓，萬一引出一隻成精的蟾蜍、、、哎呀，我趕緊搖搖頭，我是在想什麼呀。

　　「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我開口唸著佛號，其實我不信佛，只是不知道要唸什麼來讓自己心安，也要藉著聲音讓自己壯膽。

　　突然，路燈閃了兩下，好像聽到電流通過的聲音，然後整排路燈就全熄了！真的全熄了，連遠方閃爍的燈光也消失不見了！

　　「不會吧，哪有這麼玩的？」我開口說著，可是能說給誰聽呢？

　　「GPS信號已中斷」，導航傳來語言。

　　靠靠靠～～～讓我忍不住咒罵。這不是雪上加霜嗎，故意的吧？難道我被引進異次元空間了？

　　蟾蜍繼續被輾爆，我越來越感到驚悚無助，只能縮著身體，緊握著方向盤，看著前方通向未知。眼光甚至不敢看向副駕駛座，深怕在我轉頭的同時，那裏也有什麼東西同時轉頭和我對上眼！

　　嗤嗤～～～

　　那是電桿上傳來的聲音，很多有影片裡，「空間」被打開前就會有這樣的聲響！

　　「前方兩百公尺請左轉，即將抵達您的目的地。」

　　我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導航又突然連線了！

　　啪～～路燈又亮了！剛剛應該只是跳電。

　　兩輛車子從我眼前路口經過，車頭燈的光線就像光明燈那樣驅走內心的黑暗。

　　我回來了！呃，開回省道了！

　　加註警語：

＃喝酒請勿開車！

＃很多鬼故事都是人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