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戰紀 3 前有惡女，小心繞行

三京信步走在渭城入夜的石道上，衣著整潔而清爽。跟汗漬油膩的路人相比，三京像是走在一幅秋季的愜意畫捲中。那出塵的氣質，那不凡的威儀，轉眼之間他又變回那個得道高僧。此刻，他那光頭也特別亮，仿如天上明月在人間的投影。

赤瞳跟在三京身後慢慢飄移，心裡有一股小小的失望。他本以為可以看到某些畫面，沒想到神音只是施了一下清水咒就完事了。

月痕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失蹤了——反正，他在不在也沒什麼區別。

趕路途中，神音作為前輩解答著赤瞳的問題。赤瞳在神音耳邊小聲問了一聲：“神音，我們老大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有時候我覺得他……神經兮兮的。”

神音噗地一笑，隨即嘆氣：“三少爺以前不是這個樣子，以前他跟常人無異，只不過生性沉默寡言。生了一場大病之後就變成現在這樣，常常瘋言瘋語，行事又荒誕古怪。他的師父雲叔說那一次生病把他腦子燒壞了。不過，相比之下，我更喜歡現在的他。三少爺其實是個很簡單的人，跟他相處久了你就會明白。簡單一點說吧，他的脾氣非常好，不管我怎樣捉弄他都不會生氣。但是，不管是誰都不能跟他談論光頭這個話題，否則後果會非常嚴重。”

“果然，這就是他的死穴。”赤瞳心中默嘆。

“有時他看起來很冷漠，實際上他是一個很熱情的人。他平時很愛乾凈，但為了同伴，他不惜把自己弄得臭氣沖天。有時他會顯得很貪婪，但有時候你會覺得他是全天下最慷慨的人。看起來他是一個行事荒誕的瘋子，但其實他的頭腦非常聰明，常常會想到別人沒有想到的東西。話說回來，雖然他很聰明，但也常常義氣用事，做一些旁人眼中的蠢事。這樣說起來三少爺的性格好像還真有點矛盾，也有一些缺點。不過，最重要的是，他長得俊俏又對我好！這樣的優點足以掩蓋所有其它缺點了，他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

赤瞳越聽越是頭大，明明你自己都說得這麼復雜，他怎麼可能還是一個簡單的人。而且，最後那句話算什麼，這個前提和結論是怎麼來的？明明沒有關系好吧！

當赤瞳看到神音的一雙眼睛變成發光的大桃心時，他知道自己問錯人了。

“神音，赤瞳，趕緊躲起來！”三京突然急叫。一邊說著，一邊快速躲到牆角後邊。

赤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神音一把扯著耳朵拉向三京身邊。

“哎呀，痛痛痛！”赤瞳咧著嘴巴叫嚷。

“你都死了，還痛什麼痛！”神音小聲低咕。

“哦，還真是。我還沒有習慣自己已經死了。”

“噓，別吵！”三京連忙出言制止。

赤瞳小心翼翼地順著三京的視線望去，只見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並沒有什麼可疑的人或者物。唯一有點嫌疑的就是某隻體型高大的黑狗，可看它一臉傻呆相，估計也不是什麼狠辣的角色。赤瞳聽過人不可貎相的說法，莫非這句話同樣適合用在狗身上？

“竟然又是她，難怪三少爺要躲起來。”神音的呼吸變得急速。

順著神音的目光，赤瞳將視線焦點從那隻呆狗移向一名身段高挑的少女身上。細看之下，赤瞳發現那是一個容貌清麗令人過目難忘的女子，一頭微微紫紅的頭發扎成長馬尾辮，身後背著一個大劍匣。看她的打扮似乎是一個宗門弟子。

待紫發女子經過，三京幾乎連大氣都不敢透。可即便如此，那少女還是停下來左右張望，像是發現什麼異樣狀況。還好她看起來像是趕時間的樣子，停留片刻就快步離開。

待她走遠三京沉沉呼出一口氣，像是心頭大石終於落地。

“三少爺，這次情況如何？”神音看起來一臉興奮。

“很可怕。”三京又是舒了一口氣，“右手骨折，估計會廢掉。肋骨至少也斷了三根。”三京指向一間房屋，“這一面牆全塌了。一拳之力，僅僅一拳，三爺差點就沒命了。這暴力女真恐怖。”

“我們要繞路避開她。”三京心有餘悸地擦了一下額頭，打了一聲招呼便偷偷走開。

“怎麼回事？”赤瞳完全搞不懂情況。

“那是三少爺的瞬目神訣發出警告，瞬目能讓他看到一刻之內發生的危險。剛才他所說的顯然就是挨了那暴力女一拳之後的慘況。”神音在一旁解釋。

“那姑娘一拳就能把老大打個半死？！她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殺我們老大？”赤瞳又問。

“她是青龍門的弟子，名叫薛冷心，是一個很厲害的滅妖師。之前三少爺跟她有些過節，她老想逮住三少爺出一口氣。其實她應該不是想殺三少爺，之所以她的一拳能把三少爺打個半死，除了她本身實力強悍之外，另一個原因，那就是三少爺太弱了……”

“什麼，我們老大很弱？”

“看起來你根本不瞭解情況嘛。”神音無奈搖頭，“三少爺的實力其實很弱的，而他的身體比他的實力更弱。要不是瞬目神訣助他無數次脫險，他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哈？！”赤瞳驚得目瞪口呆，“那他說的五行煉魂術是怎麼回事？他不是說那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無上術法麼？既然他會這樣的術法，他怎麼會像你說的這麼弱？！”

“那大概是雲叔騙他吧。再一個，就算經書上真的那樣記載，可那也是修煉到‘一定程度’之後的事情了。而現在……”神音聳聳肩膀，“說實話，這術法還沒有完成，怎麼可能會有什麼通天神力？”

“還沒有完成？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跟你詳細說說吧。所謂的‘五行煉魂術’是以金、木、水、火、土五行對應的魔、神、鬼、妖、人，五種生靈訂下神約。這個術法的神奇在於，任何一個成員的實力有所提高，其餘所有成員都能獲得同等程度的提高，最終大家會越來越強大，達到所謂‘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境界。在這個神約的成員里，我是神族，月痕是魔族，你是鬼族，老大是人族，妖族成員暫時還空缺中。所以說這個術法還沒有完成，遠遠達不到厲害的程度。”

迎著赤瞳越來越失望的神情，神音嘆了一口氣繼續說下去：“正如剛才說的那樣，如果這個術法要變得強大，至少要有一個人先強大起來。可是在我們這四個人當中，月痕就是個只會弄些古怪東西的書呆子。我只會一點無傷大雅的小法術，擅長的只有吃。我們三少爺……這個我就不提了，以後你會知道的。”

神音拍了一下赤瞳的肩膀，目光意味深長，“在我看來，我們幾個人當中就數你最靠譜，以後大夥全靠你了。”

赤瞳已經出離鬱悶或者憤怒，他哭喪著臉問三京：“老大，你剛才跟我所說的話，都是在騙我？”

“哎呀，這麼快就被發現了，真叫人難為情。不過你已經不能反悔了。”三京回過頭來臉紅一笑。

居然這麼不要臉地承認了！而且這個時候你還臉紅……

此刻赤瞳完全明白薛冷心為什麼會對三京下那樣的重手。連作為跟班的他都想狠狠揍三京一頓，更何況是外人？

這一刻赤瞳連想死的心都有了。哎，不對，差點忘記他已經死了……

一個人弱到這個程度還可以如此淡定自信，出塵脫俗，莫非真應了那句“人生如戲，全憑演技”？

“喂，神奇的三爺，既然你會逆天的瞬目神訣，又有神族和魔族的人當同伴，你總該有點過人之處吧？”赤瞳心懷一絲奢望。

三京竟然認真想了片刻：“你這樣問倒是提醒我了，在某些方面我確實很強，就連雲叔都說我比師兄長風強得多。”

赤瞳心中一喜，終於看到一點希望，連忙追問：“那是什麼？”

三京曖昧一笑，這笑容如此風情萬種：“待會你就知道了。”

赤瞳驀地感到心寒，不由自主抖了一下激靈。

“唉，看來這次的‘大事’會凶多吉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