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這個職業0４

死神公會

骷髏先生走進了醫院的掛號處，看了看這間醫院的樓層規劃後，便帶著李大洋搭電梯了。

電梯門打開，裡面已經有一位大腹便便的婦人了。婦人看不見骷髏先生和李大洋，看見門開了，卻沒有人進來，按了按電梯關門鍵之後，像是感應到什麼，便往後走了一些。婦人心底想著，等會兒若有人進電梯，就不需移動位子了。婦人輕輕地撫摸肚皮，像是跟孩子互動一般地，親暱地說話：「寶寶乖，我們今天來做檢查，看看你有沒有健康唷。」

「我最喜歡媽媽了，媽媽我很健康唷。」聲音稚嫩且清脆地，從婦人的肚皮傳了出來。

李大洋忍不住回頭看了婦人的肚子，他沒有聽錯，肚子裡的胎兒正在跟母親說話。柔柔的粉色光芒透出了婦人的肚皮之外。

「第一次看到的時候，我也很驚訝。」骷髏先生沒有回頭，只是盯著樓層顯示表。「每個靈體在進入母體的之前，可是有無數選擇的。有些靈體選擇的是某種緣分指數比較高的，為了還債或是報恩。有些則是選擇了父母。因為他們特別特別喜歡某個形象的父親或是母親。生命降生在這世上，可說是有無數的原因。順帶一提，現在你看到的這個靈體，是為了母親而來的。所以會透出粉色光芒。」骷髏先生細細說道。

「原來如此，但是我更驚訝的是，胎兒在母親肚子裡的時候，能夠聽見周圍的聲音阿。」李大洋目不轉睛地盯著婦人的肚子。忽然感覺哀傷，這世上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歡欣喜悅地歡迎新生命的。他回想起大學時候同寢的好友煩惱地告訴他，女友懷孕了，他想叫女友去把孩子夾掉，但是女友不肯。當時的那個寶寶都聽見了吧。

「是阿，那個靈體一定很難過。死神們很怕去拘留這種靈體。因為這種對世界充滿期待，對母親也充滿愛意的靈體。特別執著。更別說他們聽到父母親要捨棄他們，充滿了哀傷。還有些是充滿恨意的。這些靈體的能量特別純粹，而且已經知道自己即將被剝奪生命，常常都是預備逃離死神拘留。但是這些靈體又很可憐，逃不遠，常常都黏在家人身邊，有時候接到任務的死神如果特別柔情也會法外開恩，陪著他們守著家人一會兒，才強制拘離。」骷髏先生低著頭，像是在回想什麼。

叮。五樓到了，電梯開門。清脆的女聲提醒樓層已經到達。骷髏先生跟李大洋分別都往電梯邊邊靠了一些，讓婦人出電梯。雖然婦人是看不見也碰不著他們的。但是他們萬一碰著靈體，可就麻煩了。而李大洋讓開，純粹是改不掉生前的習慣。

婦人輕輕地撫摸著肚子「寶寶到了唷，我們來去給醫生叔叔照張照片，看看你的手手跟腳腳是否有好好長大唷。」她的聲音是那麼地溫柔且慈愛。
「好，媽媽。」寶寶很有活力的應答。

「黑仔，我們到底要去幾樓？」李大洋甩了甩頭，想把那個大學時期的回憶給拋在腦後。如果有機會穿越時空回去那個時間點，他一定會好好勸導一下同寢的友人，小生命來到這世界是多麼神聖的事情，不要隨便做決定。

「八樓，嬰兒室」骷髏先生原先只是全身白骨一絲不掛，忽然一轉眼就穿戴整套黑西裝，還憑空抓了頂黑色紳士帽。

「死神公會居然在充滿新生兒的嬰兒室！」李大洋眼睛睜的大大的。

「這種事情有什麼好驚訝的，你真以為生死對立阿？生與死就是鄰居而已。這種生命力旺盛的地方通常都會產生能量，然後死神公會的入口會比較好推開。死神公會有很多入口，但是推開入口需要積分，在你毫無積分的狀況下，我們只能從這個入口進去了。」骷髏先生輕輕地開了嬰兒室的門，現在是深夜時分，靜悄悄地。

嬰兒室的新生兒都還在睡眠之中，每個臉蛋都胖胖圓圓的。現在不是探視時間，所以對外的窗戶並沒有拉開窗簾。粉嫩的浴巾包著每一個熟睡的嬰兒。李大洋忍不住盯著這些可愛的寶寶，天真無邪的面容。

「你不要靠太近，我們的能量太冷了，寶寶會不舒服。快來這裡，門開了。」骷髏先生招了招手，呼喚李大洋過去。可以看見角落的地板開了個圓形光源，是深藍色的光，很微弱地閃爍著。

「跳下去嗎？」李大洋摸不著頭緒地看著這個光源。
「走下去，這是階梯。快一點下去，門只能開４５秒，這種免積分的門開的時間很短。」骷髏先生急急忙忙地說著。

急急忙忙地，終於趕在門關之前，都下了樓梯。死神公會的大廳很明亮，掛了一些不知名的旗幟，像是中歐時期的圖騰。但是對李大洋而言，這裡更接近他心裡關於魔法世界的想像。

「新來的，什麼魔法世界啊？」少女蹦蹦跳跳地衝來了過來。大大的眼睛，橘紅色的頭髮綁成兩束馬尾，皮膚白皙，兩頰上有淡淡的雀斑，表情相當天真可愛。穿著白色的襯衫，袖口是有著蕾絲邊的公主袖，下著是可愛的蛋糕裙。看來是充滿著童話故事風格的少女。

「阿黛兒。妳怎麼跑出來啦，妳不是被懲處關禁閉嗎？」骷髏先生擋在李大洋前面。

「我偷溜出來的，噓，小聲一點，不要喊我的名字！」阿黛兒一溜煙地又跑掉了。

「幸好我擋住她了，她是死神公會的十萬個為什麼。很多問題好問，每次都沒完沒了的。又特別喜歡找你們這種新來的見習生聊天，被她遇見，你可能會被問個腦門脹痛的。」骷髏先生往櫃台走去。「我是死神Ｈ，要帶見習死神Ｌ，來繳交第一個任務。」櫃台是一個不苟言笑的老奶奶，頭髮灰白綁成一個髻，身穿花樣簡單的老式旗袍。

「拘靈證呢？」老奶奶嗓音沙啞，雖是與骷髏先生對話。但眼神卻一直放在李大洋身上。

「在這裡。」骷髏先生拆下了手腕上的一塊骨頭，甩了兩下變成一張質地堅硬的金卡，金卡上寫明死神Ｈ，執業時間，還顯示了現有積分。

「好，你帶他去執業處吧，剛好伯爵在哪裡，驗證一下任務，就可以發證了。」老奶奶低頭寫起了文件，拿了一張幾近透明的紙張給李大洋。上面的字漂浮在文件上，但是上頭的文字，並不是文字而是不知名的圖案排列著，看不出所以然。

死神公會一進去就是一個櫃台，空無一物，到底要怎麼走到執業處。剛剛那個少女到底是從哪裡消失的，那個老奶奶又是誰呢？這張文件上面到底寫了什麼？

「剛剛櫃檯的是珍妮夫人，她很討厭人家叫她老奶奶。經過她的同意，我們才能穿越結界進入死神協會。阿黛兒是見習結界師，是維持死神公會的結界的。我們等下直接穿越白色牆壁，就能直接走到執業處了。你繳了這份文件跟任務之後，就可以拿到拘靈證。」骷髏先生感覺心情很好，因為等下積分就入袋了！

然後骷髏先生直接撞入牆內，牆壁像是水波一般漾開，又恢復堅硬的水泥感了。輪到李大洋的時候，他鼓起勇氣用力一撞，卻被牆壁彈開，他摸了摸牆面，沒有剛剛的水波感，難不成死神公會的結界不讓他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