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一) 小說

我以為我不需要的。至少在道德上、人群前或者在陽光下努力搏口飯時。但在被窩、無痕分頁的搜尋欄裡、夜晚裡就不得而知了。

陰暗帶著黏稠濕氣與陳年霉味的客廳裡，電視播報著，那是勵志節目，主持人用著尖嗓介紹著名人成功的案例、偉大的理想；那種不能溫飽又超脫世俗的理想，除了這裡它們同樣留竄在3C產品中的行銷廣告、以前中學老教師口中、課本裡，或者我幼稚園的願望職業清單的塗鴉上，慾望也是。差別是他們從不提這赤裸的兩字。

「嗯...嗯...」手機震動，呼吸燈閃爍，是綠色，我以為綠色是安全的，通知欄顯示:「約嗎?今晚?」，我隨手點進，一行行的文字組成交媾的形狀，陰暗的角落充斥著混亂的肉慾卻讓我感到一絲的心安，這算是一方淨土吧至少慾望是誠實的，平台裡每個人赤裸地把需求貼出來:

《徵》
單身/身高160以上/30歲上下/體重不限/不是外貌協會/有經驗/經濟獨立/乾淨

《關於我》
25歲/身高160/聲音好聽/不煙不酒/第一次約/暫時不想進入下段感情

有關徵友就目前不設限，有興趣的歡迎私訊
可單純約炮

主持人尖銳嗓音沒有消停的意思，我帶著生活的渴望與做愛的慾望進入頁面，生活和慾望是並駕齊的，我輸入訊息:「約嗎?」，頁面的對話框顯示A正在輸入，手指在螢幕上不安的來回敲打空虛和不安的充斥在胸腔，凝視著返回鍵，我在心裡默念:「第一次！對！她也第一次」，過作鎮定就沒人看的出來我沒有經驗，三十年的裡一片赤白就不顯得那麼突兀，屏幕傳遞的體溫通常都斷在自我的卑微中，「好。」對話框跑出訊息，我腦海中跑出女孩中的影像，她神韻似中學時穿著保守服裝的國文老師、電視裡的主播或者隔壁抹著體香帶著朝氣進出的上班族女郎，眼神和屏幕前的我們沒有什麼不同。

「什麼時候?明晚?」

「好，AA。」

「你喜歡什麼姿勢?後入?玩玩具嗎?有什麼介意的嗎?」我故作經驗老到把僅所知道的訊息傳了出去

「喜歡後入帶點粗口。」

「我喜歡你。」我以為說出口時會感到輕浮羞赧，沒想到荒唐的踏實。

「明晚可以。」

又是晚上，夜晚的放縱讓我感到一絲的噁心夾帶興奮，我握著沾滿我濕潤指紋的手機輾轉。含笑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