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寫信給夏,但那些信件很少寄出,有時為了存檔,多半寄到我自己的信箱裡收著,看起來,更像寫給自己的信。 我就是夏嗎? 夏是生命中重要的人,誠如他說的,感情有很多種,這句話的意思是「我對妳是某一種感情,但不屬於妳想像的那種」,我都明白;我對夏的認識更多來自於信件,雖然喜歡讀他的信,但我發現,我對於自己的信件更為著迷,簡直是強迫症一般反覆捧讀,尤其是描述我對夏的至情時,我自己總是非常感動。 我果然是被自己感動了。 夏對我而言就像聊齋故事,我也這麼告訴他,他想證明他是真的,而我不知道什麼才是真的;我像是破廟裡一無所有的年輕書生,在困難的現實裡幻想一線希望,他就是那些花仙狐妖,給予溫柔而神奇的協助,一方面也是惡鬼,提著愛的燈籠迷惑我,這些暗夜裡的秘密無人知曉,所以是夏,一場仲夏夜之夢。 有時候夏也是佛陀,在我面前示現衰老腐敗,我所有的感情裡參雜太多無常,與其說我愛他們,不如說我只是恐懼失去他們,我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夏用很多面相出現,但事實上我沒見過他幾次,見面的時候,他也不是信中的那個人,我也不是;天亮時我們不提燈籠,太亮了,曖昧就曝光了,就什麼也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