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內的氣味，管外的氣味

前幾天跟一起學習尺八的同學小聚，在見識同學收藏的尺八時，聊到了尺八管內壁濃重的生漆氣味，我說，我很喜歡這個生漆的味道，我自己那管尺八管內塗層是化學塗料，氣味就沒那麼好了～

去年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接觸了尺八這個古老樂器的學習，在那個人生低潮的節點上，稍微排解了些許煩躁的心緒。尺八這種管樂器，在古代大唐王朝的盛世時期，隨著日本赴唐學習的遣唐使被留學僧侶將之帶回了日本，後來這種用於宮廷雅樂的管樂器隨著朝代更迭在中國失傳了，卻在日本的僧院當中被傳承了下來，經過了一千多年的發展，可以說已經成了日本傳統文化當中勘可代表的樂器之一。

尺八這個樂器構造看似很簡單，但其實其中有很大的學問，也許是因為這樣，一把不錯的尺八，價格超過一台鋼琴算是很平常的事，然而這幾年的瓶頸與困窘，哪能讓我花得起這樣的消費，於是我到淘寶去找中國的管，我問製管師，管內上的漆是生漆還是化工漆呀？誰說中國人都是騙子，對方誠實的回答說當然是化工漆啊！是啊，答案我早就知道，一把三千多元的管怎麼可能會用上工序繁瑣的生漆呢？網路上的中國朋友說中國生產的都是偽尺八，就算是偽尺八好了，還是讓初階的我玩出了許多樂趣！然而時日一久就體會到了手上這支管的不足，不知道到底缺陷在哪裡？還是我的功夫實在太差？歌口的發聲環境就是很難讓低音穩定！不過我要說的不是這個，今天我想說的是那化工漆的刺鼻氣味一開始還真是讓人不敢恭維啊！

同學借了我一把日本製的尺八，那管壁內塗佈的天然生漆散發的氣味真是迷人，且在迷人之餘，似乎有著什麼微妙的感覺在向我傳達著難能捉摸的訊息。今天我在保養擦拭著手邊這兩管尺八時，迷人的生漆氣味突然間打開了我腦海中塵封已久的回憶，孩提時買入的第一支三節式竹製釣竿與浮標就是這個氣味啊！往事一下子歷歷在目，同學帶我去釣具店購買釣竿，我挑了把外觀刷成紅棕色的便宜釣竿，當時我還捨棄了白色的塑膠浮標，挑了支同樣刷成紅棕色的浮標來與釣竿匹配，而那釣竿與浮標散發的氣味就跟這尺八上的生漆氣味一模一樣。原來如此！在四十多年前，最便宜的手製釣竿管外那薄薄的塗層就是最天然樸拙的生漆呢！

孩童歲月的快樂很簡單，一支便宜的簡單釣竿就能換來無數午後的滿足與歡笑，而如今呢？年歲增長了，人也複雜了！還記得辛棄疾的醜奴兒那闕名詞？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辭強說愁！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太苦的人生，就笑一笑，將它隱藏在尺八滄桑的古韻當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