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我頂著黑眼圈一邊吃早餐,一邊跟民宿老闆「包子」閒聊。
包子是當地島民,住在島的另一頭。據他所說這間民宿原本屬於他某個遠房親戚,某天進去森林後就失蹤了,過了快十年房子才繼承給他。
七點半一到,導演、我、DD,以及攝影師、化妝師、燈光師進行了簡單的行前說明。八點左右,鰻魚伯開著他的小貨卡,載著我們往深山上去。
與其說是「開車」,倒不如說鰻魚伯是用他的小貨卡在山上「開路」。
當我們抵達拍攝場地時,大部分的人都已經吐到無法說話。
大家臉色蒼白地安排營地器材,我則拿著劇本幫DD順稿,準備第一幕的拍攝。
都是他的錯。
拍了大概有三個小時,第一幕終於到一段落。
「那個導演不好意思....我想上廁所.....」燈光師B哥一邊搔頭不好意思的說。
「那大家休個十分鐘,動作快點!」說罷,導演倒了一杯咖啡,坐到DD旁邊。
我一邊幫忙弄午餐,一邊收拾用完的道具。
「B哥回來沒啊?要開拍了!」導演喊著,但營地裡根本沒有B哥的影子。
「上個廁所跌坑裡了嗎?怎麼搞這麼久?」攝影師阿南是著名的爆脾氣,但因為攝影角度抓得好,所以仍然是導演的御用。
「我去看一下好了,要是真的跌坑裡就糟了。」我起身走向森林。
那個畫面我至今都無法忘記。
半小時前還活蹦亂跳的人,現在「掛」在樹上。
對,「掛」,如果那還能算是個「人」的話。
B哥,準確來說是半個B哥,雙手張開成Y字卡在樹上;從胸膛到腹腔被剖了一刀,內臟全部垂在外面滴著血.....但他的下半身不見了。我愣在那裡,腦子一片空白。
阿南為了找我也走到這裡,看到半個B哥後放聲尖叫。
「怎麼回事!?那是B哥嗎!?他怎麼回事啊!!」阿南整個人都崩潰了,向後坐在地上,一邊尖叫一邊語無倫次的呼喊導演及其他人。
我回過神,突然看到阿南背後站了一個全身血紅色的男人。
「阿南小心!」我驚呼的同時,那個男人舉起手上的刀用力一揮。
半小時之內已經第二個人死了,而我現在很可能會是第三個。
我死命狂奔,但森林裡看起來都一樣,我找不到營地的位置一直亂轉。
我在內心裡祈禱,祈禱導演他們沒有遇到那可怕的傢伙,也希望鰻魚伯的小貨卡會準時上山接我們,至少還有機會可以下山求助。
想到這我沒注意到腳下的坑洞,整個人倒栽蔥摔了進去。
都是他的錯。
再次醒來,我已經與其他人會合了。
導演、DD以及躺在我旁邊的化妝師阿青,看他們臉上的表情,我想他們也遇到了。
「你們為什麼也在這個坑洞裡?」我扭著被綁住的手腳,小聲問著導演。
「那時聽到阿南的叫聲後我們跑去找你們,誰知道會看到阿南他......」導演低下頭,深呼吸了一下:「後來我們回頭就跑,但那傢伙的速度太快,我們就被他抓到了。」
我愣住:「抓到?他沒有砍你們嗎?」「沒有,我是看到他把DD敲暈,才知道他不打算殺我們。可那傢伙對阿青好像下手太重,阿青呼吸有點微弱......」我看著阿青胸膛時快時慢的起伏,確實不太樂觀。
那傢伙來了。
他走到我們面前,左右擺頭看了看我們,就像獵物在挑選晚餐一樣。
最後他看向地上的阿青。
已經是第10天了。依舊沒有人來救我們。
現在只剩下我跟DD待在坑洞裡,導演前三天已經被吃掉了。
DD瘋了,我跟她說話也沒用,她整天呆滯,嘴巴半開流著口水,身體一直顫抖。
我看著她,再看看旁邊導演的殘肢,嘆了口氣。
說實話,導演被吃掉我並不難受,畢竟是他不把那晚我房間破窗的事情當回事,才讓整個劇組一起陪葬的。但「切菜」的過程就在我們眼前發生,實在是讓人無法接受....最要命的是這傢伙吃完之後的步驟。
他把割下來的皮膚煉油,加入鮮血作成油膏塗抹在身上。
「看來真的要死在這了。」既然是可以預期的死亡方式,我反而不那麼害怕了。
閉上眼,沉沉睡去。
都是他的錯。
「起床啊!花錢請你來睡覺的嗎?」導演用力搖著我的肩膀,我從夢中驚醒。
「現場拍戲還能睡著啊?我看你在公司也是摸魚一派的吧!」攝影師阿南點起一根菸語帶嘲諷地對我說。
我不是在坑裡嗎?還是我已經死了?
「我的水呢?你不是幫我拿水嗎?」DD走過來,皺著眉頭看著我。
「水....喔你的水!給妳!」我遞出手中的礦泉水,拍了拍腦袋。
「原來剛剛都是在作夢啊.....也太真實了.....」一邊喃喃自語,我站起來伸展。
「B哥回來沒啊?要開拍了!」導演喊著。
「上個廁所跌坑裡了嗎?怎麼搞這麼久?」阿南叼著菸說著。
「我去看一下好了,要是真的跌坑裡就糟了。」我正準備進入森林。
這是一模一樣的說話內容。一字不差。
我僵在那,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然後我看見了他。
都是他的錯。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