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話、死神
亞德沒聽，稍微有些強硬地拉著聖走向草皮。
「別害羞，快過來。」
「等、等一下！不是說現在還不能公布嗎？為什麼這麼突然……喂，聽人話啊！」真要掙脫，亞德肯定不是聖的對手。
「嗯，我在聽。」
亞德好似看穿了聖的遲疑，一副沒得商量的表情，把他扯到了陽光下。
「少騙人，你根本什麼都沒聽進去！」
亞德逕自介紹：「這位就是我的哥哥聖，就是修理了教皇的那位聖王大人。」
聖瞬間成為眾人的視線焦點。明明那些視線不帶惡意，聖卻沒來由地有些怯場，繃緊了臉，無意識地調整好坐姿。「你們好。」
亞德笑著搭他的肩：「真意外，你會怕生嗎？」
「……少囉嗦。」
「我有兩個哥哥。」紫晶一臉吃驚，「還長得好像！」
由希表示認同。「除此之外，魔力的感覺也很類似。但是，既然是聖王，應該會習慣白色基調的衣服，最少可以用衣服分辨。說起來……教你神族語的人是神族嗎？」
聖有些緊張：「可以這麼說。」
「果然如此。你跟亞德一樣是標準的聖法提加口音，魔力也很接近，如果不靠髮色真的很難分辨。」由希細細地打量著聖，「唯一的差別，就是你的說話方式不像貴族。」
「因為某些緣故，我在黑森林成長。」
臨時也想不出像樣的說法，聖只有實話實說。比起亞德、紫晶還是尤爾，由希最讓人緊張。坦白說，由希神情很放鬆，口吻並不尖銳。可麻煩就在這個人記性太好，不論對魔導具或者神聖魔法都略有研究，任意回答很容易被揭穿。
「比起這個，我對你的魔法更感興趣。即使是出生在魔界的聖女，都得到聖法提加才能夠學到最頂尖的神聖魔法。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可以不回答。」由希稍微傾身上前，亞德一副無奈的樣子，好像用表情在說「你又來了」。
「血月杖真的在天人之境嗎？」
「是的。目前戰神時代的魔導具，有一部分就是出自天人之境的沛諾與諾羅兩位雙子女神，她們活得很隨心所欲，只把心愛的孩子交給看得順眼的人。」
由希一愣。「心愛的孩子？」
「是說那些魔導具。」聖回答，「我的神聖魔法也是從那邊學的，所以，我並不清楚光聖教的神聖魔法是什麼樣子。」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你所知道的魔法系統跟教會不同。」
由希認真地在紙上書寫，亞德好奇地湊過去看，看見由希寫的是「光加暗」，在上面打了個圈還加上了問號。
「我認為晨曦只有同時繼承光暗元素的人才能夠啟用，是這樣嗎？」
「完全正確。地下的人會使用複合魔法，對吧？例如同時召喚風與水元素，組成水龍捲。同時使用光暗元素只是基礎，根據沛諾諾女神所說，還有三專屬天神的特殊的元素。詳細狀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但那似乎是傳說的元素。」
「傳說的元素……你知道那三種元素是什麼？」
「記得。」聖想了一下，「光暗與焰三位聖皇之上還有三位創世神，女神稱呼她們為天皇，三位分別是時間、命運與混沌，也就是三種特殊元素的名稱。」
「時間倒是好理解，那命運與渾沌元素具體有什麼用意？」
「渾沌有點類似創造，好比說傳送魔法就是在兩個空間中創造新的連結……更進階的是創造新的種族甚至是元素。」聖解釋道，「戰神藍月之所以強大，就是因為他能夠使用混沌元素。」
「……原來如此。非常感謝，你的話很有參考性。」
紫晶、亞德與聖三人湊過去看由希的筆記，可是完全沒看懂。
其實他的字很整齊，可是混用了三到四種語言，仔細看還有參雜各種古代語的縮寫，最要命的是，他甚至還使用了很難看懂的花體字。
「怎麼樣，看懂了嗎？」
「我看出了光明。」亞德表示。
三人研究了半天，就連負責說明的聖本人都沒看懂。
由希笑道：「很可惜，你看錯了。」
眾人又研究了一番，總算解讀出一段正確的文字。
由希看他們研究，忽道：「再過幾天，希尼斯陛下的宣戰布告就會傳到整個神界。女王陛下已經來信，希望我們在雙方正式出兵之前回去水之都。」
紫晶瞪大眼睛：「你要回去了，那我的魔法怎麼辦？」
「這就不是我的問題了。妳得找拉娜陛下問問，也許她可以幫妳找更好的老師。」
「可是以前的老師很無聊啊。」紫晶垂著肩膀，又道：「不然你幫我介紹？」
「不然妳也可以到水之都的學校？聖法提加跟滄雨都有部分貴族在那邊，我偶爾也會去上課。只不過，考慮到你的安全，現在不大適合。」
紫晶問：「你是說水之都的王立學院，進得去但是畢業不了的那個？」
由希一愣，稍稍思索了一下，「水之都得學校只有一間，應該就是了。妳的母親也在那邊畢業，對妳來說應該不難？」
被由希一說，紫晶也開始覺得自己可以辦到了，卻聽見尤爾說：「這我得說一句公道話，學問的難易度絕對不要問少爺，對他來說什麼都很容易。」
「那倒是未必。」
「是嗎？你不是上過包含藝術與音樂的所有課程，全部都拿了滿分嗎？」
「確實是這樣，但藝術與音樂還不只需要創意，更需要情感與靈性，這幾種我都沒有。只是演奏並不困難，但是，我的演奏跟畫裡面沒有靈魂。」
由希的語調很坦然，可評價實在過於嚴厲，亞德一時也接不上話。
尤爾道：「所以你喜歡音樂與文學，還有一切你沒辦法搞懂的東西。」
「作為貴族，總該培養點喝酒之外的愛好。」由希不置可否，「等到葬禮結束，女王陛下的諭令差不多就該過來了。那時候，我就會動身回國。亞德、紫晶，倘若有機會歡迎來水之都，我很希望能有機會為你們介紹我的故鄉。」
「……由希突然變得像是大人一樣。」
由希無言以對。「斐斯特蕾雅殿下，我的年齡可以當你的父親了。」
「你平常看起來很恐怖，但比想像得親切。」紫晶很認真，可是這句話實在算不上讚美。由希無奈地說了「謝謝」，紫晶還笑著回他不客氣。
……
離別在即，雖然時候未到，仍感受到一股曲終人散的荒涼。
或許是為了彌補這一點，亞德以安全為由，硬是把聖拉到自己的房間睡。
然後從夢中被驚醒。
好像是聖在說話。起初聲音不大，最後，語調變得激動，亞德就徹底醒來了。聽見少女的聲音說：「但是，你這麼做，是希望我在母親跟你之間選一個嗎？」
窗外仍是黑暗，只有不明朗的晨曦初透。
黑夜中，翼姬不再以帽沿遮臉，一頭艷麗紅髮散在月光下，猶如絲帶一般。她表情嚴肅，在冷月的襯托下面無表情。
然而聖沒有立刻回答。安靜了很久，他說：「抱歉。」
亞德今天才剛知道聖持有「晨曦」的同時，也繼承了初代聖王藍的血月杖，亞德軟磨應泡地想看傳說中的法杖，聖卻說，除非生死關頭他不會拿出血月。
——應該是這樣不是嗎？
可是，亞德看著聖從虛空中撈出泛著豔麗血色的紅色法杖。弦月型的寶石燦爛地刺眼。
「抱歉，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妳過去。」
翼姬眉毛微微動了動。「你這是在做什麼？快點把血月收回去。」
聖沒回答，平靜地以長杖擊地。「咚」一聲，以聖為中心，展開了巨大的魔法陣。翼姬眨了眨眼，一臉不可置信：「這是結界魔法，對嗎？難道說，你以為我會攻擊你嗎？」
翼姬輕踩在圍欄上，伸手要碰聖。
聖用法杖揮開她的手。「別過來！」
翼姬伸出的手一顫，頓在了半空中，她好像就要哭出來了。
「蒂法妮瑟已經死掉很久了，現在的我，是冥界的守望者，也有了新的名字……雖然母親希望讓我復活，但是，我不想做任何會讓你痛苦的事情。」
聖有點動搖，「妳不可能說服妳的母親。」
「我知道，我打從一開始就沒有說服她的打算。」
「……什麼意思？」
翼姬困惑地看著他，「我知道她不會改變心意，所以，並不打算說服她。」說著她皺著眉頭，微微垂頭，看起來還有一點委屈：「所以我不是來找你了嗎？」
聖微微瞪大眼睛，像是聽不懂她的話。
「我覺得你好像防著我，我很不喜歡這樣。先收起來吧，好不好？」翼姬伸手碰血月杖，聖還是沒動。
翼姬求助地看著亞德，兩人的視線突然看過來，亞德有點尷尬。
雖說他只聽了一段，但他好像搞懂了翼姬的意思。不過，這兩人的相性好像有點差啊？亞德暗暗想著，翼姬卻問：「相性是什麼意思？」
亞德這才想起，在這個人面前應該更加謹言慎行。不，都要變成思想審查的程度了。
「……我的意思是你們兩個溝通有點困難。需要幫忙嗎？」
「不用。」「好。」
兩人同時回答，答案卻完全相反，翼姬忿忿地看著聖：「為什麼不要？」
「這是我們兩人的事情，把亞德扯進來做什麼？」
「才不只是我們的事情。算了，我跟你說不通！」
「妳什麼意思啊！難道還是我錯了嗎？」
聖也被激起了怒氣，兩人又吵了起來，甚至還說好要打一場決勝負。亞德不得已又當了一次和事佬。兩人雙手抱胸，扭頭不看對方。完全是小孩子吵架。
翼姬對亞德投以催促的視線。聖道：「他什麼都不知道，根本幫不上忙。」
翼姬哼了哼，「他比你好溝通。」
「……是嗎？」
聖用品評的視線注視了亞德半分鐘，沒看錯的話，那視線是嫉妒還是羨慕來著？聖這傢伙還真是遲鈍，更糟的是翼姬同意地點著頭。
不要回答別人心裡的話！
進退維谷的狀況下，亞德只好認命留下來。他回想剛才想人爭執的內容。
他才剛醒，腦袋有些遲鈍，可是答案依舊出奇地容易。
「翼姬不是你的敵人，她是來幫忙的。應該是這樣，對吧？」
聖愣了一下。「什麼？」
「你一個人打不贏，所以我來幫你。」翼姬連續點了好幾次頭，嘴角不明顯地揚起了笑容，看起來有些孩子氣，像是因為吵架贏了而愉悅。「我都下定決心過來找你，結果卻看到你愉快地躺在別人床上。」
聖皺著眉頭：「這時間本來就是人類的睡覺時間。」
「可是你又不是一般人。」
「……不要用那種奇怪的說法！」
兩人一臉驚訝，好像在問「哪裡奇怪」。
亞德這才震驚地發現，這房內只有一個正常人，那就是自己！
聖終於收回血月杖，翼姬湊到他的身邊，明顯猶豫了很多次才開口：「你想睡覺嗎？那我陪你。」
「不需要。」
「亞德，讓我留下來？」翼姬也知道亞德心軟，改而求他。
「隨便妳。」亞德被被這對小情侶吵醒，情緒也算不上好，就鑽回被窩去蓋上被子。「有事情等我睡醒再說。」
雖然這麼說，可有人在總是難以睡著，也沒有力氣阻止翼姬在他房間繞來繞去。
過了半小時，翼姬一臉同情地看著他，然後伸出了手。突然間，猛烈地睡意襲來，亞德意識逐漸模糊。
是催眠術。
徹底失去意識之間，他心裡想著，這做法也太粗暴了！
……
醒來時發現身邊有人，是翼姬。
飄在床沿欣賞聖的睡容，伸手去碰他的鼻尖，思考了半天去摸嘴唇。
「早安，亞德。」
「早。」
為什麼妳還在我房間？為什麼不直接親下去？為什麼要一大清早讓我看這個？亞德腦袋混沌，想法卻沒停。
翼姬微微歪頭：「親他的話他會生氣的。」頓了一下，「我試過，被發現了。」
原來還真的試過啊？亞德稍稍感到有些害羞。
亞德感覺自己似乎習慣這種被看透的感覺，心想這是好現象嗎？
「是哦。」
亞德無奈道：「妳能夠知道對方的想法，這樣會不會很難受？」
「當然會，所以我大部分都待在黑森林不想出來。」翼姬盯著他看，察覺他睡得不好，抬手又施了個法術，感覺渾沌的腦袋好像清醒了一點。
「恕我提醒，這裡是我的房間，而且我姑且也是個男的。」
「人類世界的規範認為在男性房間留守很危險，是因為女性常常是弱者。但我不是。如果我們獨處，有危險的可是你。」
亞德啞口無言，想想居然還覺得翼姬說得有一點道理？跟這兩人繼續相處下去，會逐漸開始懷疑自己的常識。
「好了，我要換衣服了。別看。」
翼姬很感興趣地問：「你的身體有什麼特別的嗎？」
「沒有，只是我會害羞。」
翼姬從善如流轉過頭，也不知道這個人算是好溝通還是不好溝通？亞德放下了床邊的布簾換起衣服。
聖還在睡，而且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說起來，聖的睡眠時間真的挺長的。
「說起來，你們昨天到底在吵什麼？」
「母親命令聖殺了你，取代你成為神族的王子，他不願意下手，就吵了起來。」
亞德「啊？」了一聲，以為自己聽錯了。
翼姬好像總是有把嚴重的事情講得很平靜的能力。
「為什麼黑森林女巫要殺我？」
也就是說，我跟死神擦肩而過嗎？
「嚴格來說並沒有擦肩而過。」翼姬說，「因為我還在這裡。」
「不，那句話的意思是指勉強逃過了死亡的命運。」
「是嗎？很有意思。」翼姬點點頭，「回答你剛才的問題吧。這因為你身上有混沌元素。只要取出你的魔力核心，就能夠啟動混沌核心，完成復活魔法。」
「……她是想復活戰神嗎？」
「是的。」亞德腦中一片空白，可是翼姬的表情又不像開玩笑。
「我不能直接把那個什麼魔力核心交出去嗎？」
「只要取出魔力核心，你就會死。」翼姬的口氣很平靜，就像是牧師宣讀墓誌銘那樣平緩又毫無起伏，帶點不明顯的憐憫。「亞德，聖的時間不多了。你要儘快變強。否則，我可能會忍不下去，最終還是殺了你。」
銳利的魔力從身後刺來，雖然溫度如常，卻像是置身冰窖。亞德不禁打了個寒顫。
漆黑又陰暗，猶如來自深淵的魔力包覆著整個房間，卻仍感覺她在克制。這股魔力實在太過強大——不，這程度明顯超越了「強大」。
在這樣蠻橫的魔力下，掙扎也顯得毫無意義。亞德毫不懷疑，翼姬能夠輕易取他性命。
「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我變強你就不殺我？」
「我只能說到這裡，剩下的部分，我答應過聖不能告訴你。」翼姬沉默了片刻。「我不想殺你，所以，請你儘快變強吧。」
「是魔法嗎？」
翼姬點了點頭，「是的，而且不需要掌握元素魔法，只要學好光暗與渾沌魔法就好。你應該快點學會使用晨曦。之後，最好快點去找龍族，他們能夠幫你。」
「龍族……」
亞德想起了在雪櫻前面見過的龍族少女。
「如果三年之後你還是像現在一樣弱小，我會殺了你，然後把聖留在我身邊。」
翼姬是認真的。可是，這句話實在太沒道理了，感覺像是突然被遠處的流彈射中一樣令人惱怒。亞德忍不住道：「你們就不能好好談戀愛，把我擺在一邊嗎？」
翼姬不帶感情地凝視著他，深紅色的瞳孔猶如看穿了靈魂。「不可能。」
「這也是要保密的部分嗎？」
「對。」翼姬點頭，思考了一會兒，「別擔心，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沉默突然地降臨，翼姬道：「渾沌元素非常吸引人，而且，你的敵人並不是一般的人類，而是龍族、是天人，甚至是神。如果你一直這麼弱小，遲早會死。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什麼？」
「亞德，在我動手殺你之前，千萬不要死。」
「妳到底是希望我死，還是希望我活下去？」
「不知道，所以我讓聖代替我下決定。他想要你活著，我就會以他的意見優先……但這只是暫時的。」翼姬說，「見到你之後，才重新燃起了希望。」
「在五界融合之前，最早出現時間與命運很早就存在了，但這世界沒有生命。直到混沌誕生，創造了第一片土地、第一片海洋……混沌吞噬陳舊的世界與靈魂，融合產生了新的世界。它是創造的元素，也是希望的元素。」
她看來是真的很抱歉，卻不會因此改變心意。
「如果要死，你也只能死在我手上。」
……
這天清晨，一股不祥的氣息從亞德的房間傳出，震動了聖法提加。
談話還未結束，急促的敲門聲傳來，亞德還剩下最後的釦子，沒能回應前，門就推開了。
「亞德殿下！」是琉璃。
盡責的護衛——或者說未婚妻——還穿著睡衣，一臉慌張地衝進房間。看見亞德換裝不禁紅了臉，「對、對不起，我感受到一股不祥的魔力。您沒事就太……」
琉璃道歉到一半突然愣住了。「這位是……」
「是我的哥哥。」
「不，不是的，昨天我也見過了聖王大人。」琉璃的視線準確地落在翼姬身上，她揉了揉眼睛。「我說的是那個紅頭髮的女孩子。好像……飄浮在空中？」
亞德愕然回頭。等等，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妳不是說一般人看不到妳嗎？
翼姬道：「祕寶的持有者幾乎都能看見我，不能算一般人。」
琉璃表情有點複雜，她猶豫了一會兒：「需要我暫時迴避嗎？」
「等等，不是妳想的那樣！」
這台詞好像出軌的男人。亞德顧不得其他人的眼光，半強迫地把她拉進房間，還鎖上了門，打算把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
兩個衣衫不整的人待在房間好像有那麼點奇怪。
考慮到未婚夫妻的關係好像沒關係？不，別想了。
亞德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露出最自然的表情：「這個人是黑森林女巫翼姬．瑪格林。」可是又該怎麼解釋翼姬在他房間的事情？如果這樣，又是必要牽扯到兩人的感情狀況……該怎麼解釋？
翼姬好奇地盯著琉璃看，視線率直過了頭，幾乎算是失禮。
亞德看琉璃有些困擾，開口道：「別看了。」
翼姬愣了一下，稍微挪開了視線，帶點不滿。「沒辦法，我已經有幾百年沒有跟母親以外的女性談話過了。就不看吧。又不是你的東西，為什麼我還不能多看一眼？」
這種態度跟紫晶還真沒什麼不同。外表是成人，內心完全就是個小女孩。
琉璃有點害羞，轉移了話題：「就是那位傳聞中的冥界守望者？」
「是的。」
「為什麼會留在這裡呢？」
「我來找人。」翼姬指了指聖。她安靜數秒鐘，本來就要沉默，可是憋了一陣子，又忍不住說：「他不跟我走，所以我只好留下來。」
這邏輯實在太蠻橫，確實亞德也沒有把他趕走的能力，無奈地兩手一攤。
「剛剛那個就是她的傑作。總之，沒什麼大事，我會找個理由搪塞過去的。」
琉璃點頭就要離開，卻被翼姬喊住了。「等一下。」
「什麼事？」
翼姬道：「能看到我通常意味著不幸，可以把這當成一種死亡預告。」
死亡預告？琉璃有點不明所以。
「不是預言那種輕巧的東西，我可是死神，是比你想像中更不祥的存在。」翼姬語氣平和的補充，「不相信我的話，可是會死的。」
這瞬間，空氣似乎凝滯了，翼姬卻像是沒注意到那般繼續說下去。
「千萬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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