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陸熙一般是不喝酒的。
如果喝了酒,那一定有什麼原因。
*
易萃看著眼前笑咪咪的人,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白華。
「哎呀,趕快去找你們家主子接人啊。」他伸手在齊陸熙眼前揮了揮,那個人只是眨眨眼睛,繼續掛著笑容。
易萃話說完又靠近了點,確定齊陸熙的眼底是炯炯中藏著渙散,不禁感嘆這人可真乖,連喝了酒也乖。
剛剛他在桌上放了碗酒,是陳年的白釀,聞起來沒什麼味,但喝起來是烈得辣嘴,易萃也是剛拿到這酒,正想嚐時就被有些侷促的齊陸熙拿起一口乾了。
都是他的錯,就不該嘲笑齊陸熙老愛穿那套「思青」。
「看這個樣子可醉得不行了。」易萃試了又試終於確定齊陸熙毫無反應,退了一步坐在凳上,撐著頭揮手示意剛現身的鹿鳴趕緊去找人。
齊陸熙喝了酒後是一直掛著笑,看起來面色無恙但實在太靜了,不管問什麼半句都沒回,比起尋常顯得特別憨直。
「主子在這。」白華聞言湊近,也低著頭看向齊陸熙。
齊陸熙注意到了目光,換了個方向盯著人。
易萃不懂這什麼意思,他只希望唐子衿能快點來,免得等等酒勁更上頭。
最後鹿鳴讓窗外的周頌去找唐子衿,他和白華兩人一左一右站在齊陸熙身旁照看著人。
不過也沒什麼事做,因為齊陸熙就端端正正地坐著,連頭都沒挪過。
反而是易萃看這左右門神的架勢,特別沒良心地拍著桌呵呵大笑著。
唐子衿很快就趕了過來,走過易萃旁時還橫眼看了人。
──又是你!他的王妃和這人湊在一起好像就沒好事!
有些憤恨的唐子衿擋在易萃和齊陸熙的中間,故意截斷這人的視線。
易萃看著他的動作才剛止住的笑意又捲土重來。
「季樂。」唐子衿剛進門便看見了笑著的人,他站定後彎下腰靠近了齊陸熙。
「嗯?」齊陸熙終於有了反應,歪頭與唐子衿對視。
「……回家了。」他忍住在眾目睽睽下吻人的想法,伸手抓了齊陸熙的臂要把人拉起。
「好。」齊陸熙點點頭,順從地站起身。
唐子衿看人如此把他拉入懷裡,果不其然沒有任何反應,安安靜靜地待在他的臂裡,還特別乖巧地一手攢著他胸前的衣。
他摟著人走過易萃身旁,這次卻是特別和善地朝人點頭打了個招呼。
哎!男人啊──
長得好看的那人坐在原位,揮著手送一行人離去。
唐子衿是從兩條街外來的,這裡也離王府近,所以兩人皆沒乘車,併著肩慢慢走著。
「季樂,你醉了麼?」現在天色晚,路上也沒什麼人,唐子衿的動作也大膽了些,他停著腳步一邊低下頭問人,一邊緊了緊攬人的手。
兩人氣息糾纏,近得幾乎是要相擁而吻。
「……有麼?」齊陸熙伸手拍了拍唐子衿的臉,似乎在覺得兩人的距離太近。
「有。」他空著的那手端起齊陸熙的下巴,精準地吻住那勾著的唇。
光是願意同他在大街上卿卿我我就很不尋常了,更別提那人連掙也不掙,乖順地窩在他的臂彎。
沒多久,齊陸熙抬起手推搡著唐子衿的胸膛,他好奇著懷裡人的反應,順勢退開了距離。
「怎麼了?」唐子衿藉月光盯著齊陸熙,還有點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
「回府上。」齊陸熙皺了皺眉頭,從身體深處噗嚕嚕冒出的暖意讓他想睡得不行,只能阻下好事催促起對方的步伐。
「為什麼?你不是沒醉麼?」這大概是齊陸熙第一次在他面前醉酒,覺得新鮮的唐子衿就是忍不住想鬧人,故意停著腳步不動。
「……回府!」齊陸熙賴在他的懷裡磨蹭,有些大聲地說著話。
「不要。」唐子衿推著人靠到牆邊,故意制住了對方的動作。
「回府!」齊陸熙用著力拍打唐子衿的胸,突然耍起賴來。
「別鬧。」他笑了,沒想到喝了酒還能看見齊陸熙撒潑的樣子。
「回──!」喝酒的人有些惱怒,才正要再說一次已經重複好幾次的話時,便被比自己高一顆頭的人再度封住了嘴。
唐子衿抱著人,撬開他的唇齒又急又狠的吮著。
齊陸熙被他吻得迷糊了,半瞇著眼仰著頭忘記閉上了嘴,唐子衿看人如此又低頭親了下。
「回府……」齊陸熙可能是意識到剛才的手段沒用,改而扒著他的衣低聲嚷著。
「……我是誰?」唐子衿依舊不照人的意來,換了個問題煩人。
「嗯?」他皺著眉看向笑臉吟吟的唐子衿。
「唐、子、衿。」
齊陸熙一個字、一個字緩緩地說,還隨著話抬手在那人胸前點了三下。
「……我穿思、青。」他點完唐子衿,手指一轉在自己身上點了兩下。
哎!
唐思青本人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己心裡的感覺,乾脆抱起人飛身回了王府。
*
唐子衿讓二雅送來了熱水,幫著齊陸熙泡了個澡,原思忖著這人大概洗到一半就會睡去,沒想到洗好澡穿好裡衣,他還能穩穩坐在椅上等著唐子衿沐完浴。
他接過鹿鳴遞來的醒酒湯,轉頭走回案前。
「來。」唐子衿坐在他旁邊的椅上,把碗貼到齊陸熙唇旁示意人喝下。
齊陸熙看了眼褐色的液體,視線移到唐子衿臉上。
「好喝麼?」他問。
唐子衿也沒喝過,所以他挑著單邊眉頭,好笑地把碗轉到自己嘴邊。
「甜的。」他點點頭,覺得還行。
齊陸熙有些不信又不想直接喝,於是抓著唐子衿的袖子,湊到面前舔了舔他的唇角。
的確是甜的。
齊陸熙滿意地伸手接過碗,接著仰頭乾盡所有。
喝完以後他可能覺得事情都做完了,放下了碗轉身就鑽進被窩,很快地呼呼睡去。
只留一個唐子衿還愣在原地,許久才回過神起身把碗放到門外。
不能再讓他喝酒了啊──他站在床旁如此想著,心裡是既無奈又不住地怦然。
*
隔天早,齊陸熙沒來得及醒來送唐子衿上朝。
最後他人到了午時才悠悠轉醒,臥在枕上眨著眼不知道現在何時了。
他又在床上躺了陣子,隨著腦袋的清醒,昨日的種種記憶也隨之閃過眼前,齊陸熙頓時覺得難堪地不行,乾脆縮回被窩不想面對。
唐子衿本想著齊陸熙沒那麼早起便晚了點回府,沒想到一回來就聽到召南說人根本沒起過還跳過了一餐。
擔心人餓著的他皺眉快步走進臥房,注意到床上的小丘動了動,看來人應該是醒了。
他坐在床旁伸手摸上被褥,裡頭的人抖了抖又更往裡頭縮。
「我肚子好餓。」唐子衿躺在那團被上,學著齊陸熙的語氣說了話。
齊陸熙一聽從被裡探出了頭。
「你不餓麼?」唐子衿發現動靜,靠過去親了一口。
齊陸熙縮在被子裡觀察著唐子衿的表情,如果這人要說昨天的事情,那他便躲回去不面對,如果他不說──
那就吃飯吧。
唐子衿怎麼會不懂齊陸熙在想什麼?
所以什麼都沒說,抱著人只想讓他趕緊吃點東西。
「下次可不能在外面喝酒啦。」唐子衿夾了一筷子菜放到齊陸熙的碗裡,接著輕描淡寫說了這句話。
齊陸熙正要塞入進嘴裡,聽到這句話時動作猛然頓住,在他放下筷子後整張臉都紅透了。
「為什麼是外面?」雖然有些惱,但他故作輕鬆、似乎頗有餘裕地反問了對方。
「因為──」
「在府裡就可以喝。」唐子衿貼近他的臉,意味深長的說道。
齊陸熙瞇著眼斜了他一眼,然後哼了一聲後拿起筷子繼續吃著飯。
唐子衿也不再鬧人,與他頭抵頭、肩並肩愉快地吃完了這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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