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小段子.5

更新於 2024/06/08閱讀時間約 17 分鐘

某天晚上,曲家客棧歇店後,曲流光被冷墨飛不由分說的架出門,硬拉去外頭喝酒,他倆窩在某間酒樓的雅間裡,氣氛異常低迷。

低迷氣氛的源頭是冷墨飛,他現在非常不爽,揚起頭來一鼓作氣把杯裡的酒一飲而盡,重重將空杯頓在桌上,力道重得連碟子裡的花生米都跳了跳。

「流光,你說瓊姬到底為什麼不答應跟我成親?她是不是想始亂終棄?」悶頭喝了好些酒的冷墨飛陰著臉,俊美的臉上滿是委屈,沉痛的問。

曲流光差點把酒杯吞進去,一口酒氣沒哽過來,嗆得滿眼都是淚水。

「你一個大男人跟人家說什麼始亂終棄啊?!不要亂扯行不行?姚姑娘哪裡是這樣的人?」他哭笑不得的拍桌反駁。

「什麼亂扯?你看她最近對我那麼冷淡,這半年總是躲著我不知道在忙什麼,有時候又突然來抱我兩把,結果話沒說上半句又跑得不見人!這不是白被吃豆腐了嘛!到底怎麼回事?我真是…」昔日旁人畏懼的前熾夜教教主冷墨飛,現在胡言亂語的模樣簡直不忍卒睹,活像個被拋棄的小媳婦一樣哀怨,只差沒有咬手帕嚶嚶嚶的哭訴而已,那畫面真的不是普通的辣眼睛…曲流光非常不適的掩面。

「你這是什麼態度啊?!流光!我們做兄弟這麼多年了,你倒好,現在成天跟沐瑤卿卿我我的膩歪在一起,就忍心看我孤家寡人嗎?!你這人真是太沒道義太無情了吧!」冷墨飛不理曲流光想自戳雙眼的動作,痛心疾首的指責。

「我我我…我跟沐瑤哪有成天膩歪!你不要亂說!」曲流光被冷墨飛突如其來的「攻擊」講得面紅耳赤,結結巴巴的駁斥。

「還說沒有!你挑水她要幫忙,你劈柴她幫你抹汗,她餓了你就煮了整桌子菜,她買了什麼好吃的就先往你嘴裡餵,三不五時你倆就偷親兩口…」冷墨飛浮誇的假意掀桌,聲音極大的將他們夫妻倆的親密舉動一一細數出來,曲流光腦血管差點爆掉,連忙跳起來用力按住他喋喋不休的嘴巴,臉紅得像要滴血。

「我…去你的!你躲在哪裡偷看的!你怎麼知道!不准到處說!這麼大聲是想說給全天下人知道嗎?!留點面子給我啊!還讓不讓我見人啦!」他驚得連眼珠子都快掉到外面,左右環顧像是怕隔牆有耳似的,窘到不行。

「這又沒別人你怕什麼!有妻子誰還要面子啊!我如果跟瓊姬成婚才不會輸給你!」冷墨飛掙開曲流光,理直氣壯的喊。

「你腦子抽風了啊?!現在又是在比什麼鬼!?」曲流光簡直要瘋,吼道。

「我不管,你得幫忙,去旁敲側擊問瓊姬到底對我是什麼心思!」冷墨飛捏著曲流光的肩膀,蠻橫的要求。

「我…我去問?!你瘋了不成?!我去跟姚姑娘問這種問題豈不是太冒犯了嗎?你以為她會理我不成?」曲流光錯愕的甩開冷墨飛的手,整個人呆了。

「我要是有辦法問出來還會在這抓心撓肺的求你嗎?!我只能靠你了,你不能不管兄弟的死活啊!我下半輩子的幸福就靠你了!」冷墨飛不依不饒的拉著曲流光的臂膀前後搖晃,只差沒把他腦殼搖掉而已,完全是走投無路的瘋癲狀態。

「求?!你管這態度叫求?還有,什麼叫下半輩子的幸福靠我了?你這說法各種不對啊!亂七八糟不知所云的!給我冷靜一點!」曲流光被晃得頭暈目眩,兩眼都變成漩渦,腦子被冷墨飛的連篇廢話弄得嗡嗡作響,手掌覆上他的臉狠狠推開。

兩人七手八腳的鬧騰許久,曲流光疲倦的按著頭嘆氣。

「…不是我不幫你,可你要我一個大男人去問人家姑娘這種事,像話嗎?」他問。

「那你就拜託女人去問嘛。」冷墨飛眼神游移一瞬,撇著嘴嘟嚷。

曲流光愣了愣,眼珠子轉轉,忽然明白了什麼。

「…你想拜託沐瑤問,又不敢是吧?你是不是又逗得她生氣了?」他雙手環胸,又好氣又好笑的質問,冷墨飛聳聳肩,笑得有些微妙。

「咱三個從小一起長大,就算你倆成婚,該逗的也不能減,你說是不?」他故作無辜的歪頭,曲流光毫不客氣的一記手刀往他頭上招呼。

「是個頭!你還有理了不成!沒事逗她幹什麼!無聊!」曲流光雖知道他自有分寸,但總是不能一聲不吭,無奈的責備。

「你怎麼能這樣呢?這可是我人生樂趣欸!你放心啦,該耍你的份也不會少,做兄弟這麼多年了,難道我還偏心不成…喂喂!流光你上哪去!你還沒答應我幫忙啊!」冷墨飛按著頭頂,卻不見黃河心不死似的繼續嘴賤,曲流光白眼一翻,話都懶得說,扭頭就要走,被冷墨飛一把架住。

「滾開!還蹬鼻子上臉了你!我才不淌這混水,你這傢伙一輩子光棍得了!」曲流光連連掙扎,好不容易才擺脫糾纏,氣惱的罵。

當然,耍嘴皮子的本事曲流光根本比不上冷墨飛,最終仍是敗在他死纏爛打之中,雖心裡犯嘀咕,還是勉強應了。

月上中天,曲流光與冷墨飛回到自宅的小院,迎面就遇上姚瓊姬跟馮沐瑤。

姚瓊姬視線對上冷墨飛的那刻,表情微妙的抽了抽,不太自然的拂袖而去,冷墨飛趕緊追上,卻被迎面關上的門擋在外邊,怎麼叫都無人回應,委屈巴巴的瞥瞥曲流光,哀怨的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曲流光與馮沐瑤望著他鬱悶的背影,臉上表情各有千秋,曲流光抓抓後腦,不知該從何開始,那人這模樣還真是可憐得緊。

馮沐瑤朝冷墨飛的背影扮鬼臉,神情是一派幸災樂禍,眼看曲流光將視線轉到自己身上,便換上燦燦的笑臉,親暱的抱住他的腰。

「流光哥,你跟那臭雞蛋去喝酒了?為什麼不找我去?」她仰頭問。

還臭雞蛋呢,看來她還在鬧脾氣啊?曲流光忍俊不禁,憐愛的撫摸妻子的臉龐。

「好了,不氣了好不好?剛剛我替妳教訓他了。」他寵愛至極的柔聲哄著。

「哼,我才不管他呢,你們說了些什麼?我也要知道。」馮沐瑤臉貼著曲流光的胸口,滿意的蹭了蹭,撒嬌道。

她這一問,正合曲流光的心意,當下便將冷墨飛的「請求」重複一次。

馮沐瑤聽罷,卻得意洋洋的放聲笑起,曲流光不明所以的歪頭。

「哈哈,這臭雞蛋也有這麼一天?太痛快了!瞧他那可憐樣!」馮沐瑤樂得很,攬著曲流光的手臂蹦蹦跳跳,簡直像個得糖的孩子似的。

「沐瑤,姚姑娘究竟是怎麼了?我瞧她不像是變心的樣子,為何對墨飛會是那般奇怪的態度呢?」曲流光笑吟吟的等馮沐瑤自己停下來,替她理理亂掉的髮絲,才又繼續問。

「噗哧,就讓他多焦急一陣子不挺好?我本來想保密的,可流光哥你既然想知道,我就先悄悄告訴你,但你可不能告訴那傢伙,免得壞了瓊姬姐姐的計畫,好嗎?」馮沐瑤摀著嘴巴竊笑,一雙貓兒似的杏眼裡都是笑意,可愛極了。

「這個嘛…好吧。」看她那樣神神秘秘又興高采烈的樣子,曲流光自然知道不是壞消息,雖有違他原先的目的,倒也乾脆的「背信」了。

花前月下,涼風習習的絕妙夜裡,一對璧人相互依偎,咬著耳朵竊竊私語,隨著馮沐瑤窸窸窣窣的低語,曲流光聽得認真,臉上也揚起笑意,不住點頭。

隔天大清早,冷墨飛便喜孜孜的跑去找曲流光討答案,卻沒想到才過了一晚,他的好兄弟竟然變卦了,軟磨硬泡竟一點風聲都沒探出,簡直天大的打擊!

「喂!你昨天才答應我的,今天怎麼就置之不理了?!做人不能這麼缺德啊!你怎麼忍心這樣對我!是不是兄弟啊你!」冷墨飛指著曲流光,氣沖沖的抗議。

「就說了,時候到你就知道了嘛,瞎嚷嚷什麼呢。」曲流光閒閒一笑,不肯回答。

「你這傢伙,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好啊,你還幫著她們隱瞞,兄弟真是白當了!」冷墨飛何等聰明,曲流光的反應顯然是知道答案,卻硬要將他蒙在鼓裡,這怎麼回事?!全世界都在排擠他啊!蒼天不仁啊!

「欸,行了行了別吵,總之你相信姚姑娘就是了。」曲流光一步不退,拍拍冷墨飛的肩膀,自顧自的去忙活了,留下一個悲憤的男人孤零零的仰天哀號。

小院裡,凌霄與塵慕悠悠哉哉的在品茶,聽到二人的對話,用鼻子輕笑一聲。

「凌霄爺,你是不是也知道什麼?塵慕哥呢?」冷墨飛巴巴的跑來,討好的笑。

「知道,可老朽不說。」凌霄完全無視冷墨飛殷勤沏茶的動作,輕飄飄的回答。

塵慕更是仰頭望向天邊,裝作什麼都沒聽見。

「…為什麼大家都這樣?!我幹了什麼啊?至於嗎?」冷墨飛幾乎淚奔。

哀情牌沒用,對面的兩人視若無睹,冷墨飛還想抗議幾句,背後卻突然響起腳步聲,他一轉頭,姚瓊姬就猝不及防的撲進他懷中…然後上下其手。

軟玉溫香抱滿懷誰不愛!可問題在後面啊!就在冷墨飛神魂顛倒之際,還來不及說上一句話,姚瓊姬又飛也似的跑走,連視線都沒對上,整個莫名其妙。

「…瓊姬,妳回來啊!妳到底要做什麼啊!塵慕哥你也是,抓住我做甚?!」冷墨飛又急又怨,抬腳就要追上,腰部一緊,竟是塵慕驅使旁邊的遮陽樹的枝條,緊緊綁住自己不讓走,冷墨飛滿頭黑線,傻眼的問。

「你安分,不問,等。」塵慕一貫惜字如金,簡潔扼要的搖頭說道。

冷墨飛孤立無援欲哭無淚,再三保證後才重獲自由,而姚瓊姬早已不見人影。

他氣悶的上街亂走,滿腦子亂糟糟的,看到路人歡聲笑語的遊玩,自己卻形單影隻的,心下更是不快,運起輕功疾行而起,連跑帶飛的衝上山,孤坐在山巔發怔。

空山寂寂,草木搖曳蟲鳴鳥叫不絕於耳,冷墨飛遙遙望著雲端,不知所措。

他哪裡遇過這樣的狀況?什麼事情都能輕易解決,天資聰穎善析人心的他,從來沒有遇過這種挫折,除了跟他打打鬧鬧的馮沐瑤,哪有女人這樣對過他?

從袖袋裡摸出一個金色小葫蘆,冷墨飛憐惜的摩娑著,回憶起當初的險況,又是一嘆…她這回,葫蘆裡又是賣什麼藥?

「命也給妳了,心也給妳了,妳不也是嗎?若妳不喜歡我,為何不說?又為何當初要救我?為何要跟我生死與共?」他低沉的聲音幽幽響起,自言自語著。

冷墨飛自少年時代就已心悅於她,當初因為僕役之子的身分讓他吃盡苦頭,見了她總是自慚形穢,話都不敢說上幾句,而後成了熾夜教教主,面上風光無限,心裡那些小自卑被深深藏起,可從未消失。

少時他始終不敢將他的滿腔情意吐露,青年時得了名聲才敢追求,分明也收到回應,可現在這種雲裡霧裡的狀況又讓他不安起來。

熾夜教沒了,他再也不是呼風喚雨的教主,又成了無名小卒,是不是配不上她了?

他突然驚醒,用力甩頭,將那抹雜念拋諸腦後,這念頭簡直在褻瀆她…自己在想什麼呢,要是被她知道自己這樣想,保不准被狠揍一頓。

夜風拂面,他才發現自己竟是從早枯坐到晚上了,他意興闌珊的起身,卻邁不開歸去的步伐,下山後索性在燈火通明的街上胡亂走著,打算徹夜不歸。

買了幾罈子酒,冷墨飛決定找個靜僻的地方喝悶酒,卻遙遙聽見呼喊聲。

鬧市的街頭,人潮被一人擠開,曲流光大步而來,正在叫他。

冷墨飛嫌棄的看他一眼,腳下生風的扭頭離去,不想理這個叛徒。

「喂!冷墨飛你發什麼顛!我在叫你啊!你跑哪去了!叫我一頓好找!買這麼多酒作甚?!為什麼不回去吃飯?我們等你很久啦!」曲流光加快腳步,一把揪住冷墨飛的臂膀,滿頭大汗也不知剛剛在忙什麼,喘著粗氣質問。

「等我?何必?什麼話也不跟我說,你們真當我是自己人嗎?我不回去,你自己回去,我今天要不醉不歸!」冷墨飛不領情,不爽的甩開曲流光,抱著酒罈又要走,曲流光當然不肯放手,又是一記手刀劈下。

「笨蛋!發什麼瘋!真是越活越倒退了你!你今天不回去,絕對後悔終生的!快跟我來!」曲流光也不管大街上幾百雙眼睛在看他們,架著冷墨飛又拖又拽的喊。

後悔終生?這又是要幹嘛?你們真是有完沒完!問也不行、不問了又不滿意!

冷墨飛現在也懶得回懟,曲流光真要跟他動手,誰都討不了好,他只能化悲憤為酒量,自己不肯抬腳,直板板的讓曲流光拖著,悶頭就牛飲起來。

「別喝了!等等醉倒會誤事!」曲流光罵咧咧的勸阻,但冷墨飛哪裡肯聽?

誤個啥?還能誤啥?醉了頂多倒頭睡死,難不成還有什麼大事等他做?

現在啥事都沒有逃避現實重要,除非是要跟瓊姬拜堂…

他腹誹到一半,便突然呆了,酒罈子滾到地上,他卻渾然不覺。

赫然出現在眼前的宅院,張燈結火熱鬧非凡,一片大紅燈籠相互爭輝,雪白的牆上貼滿紅紙,精妙的裁個囍字,喜氣洋洋的貼了整排,正是辦婚儀的樣子!

這不是流光家隔壁的空宅子嗎?昨天還空蕩蕩的,今個這是…?

冷墨飛呆呆傻傻的望著眼前炫目的紅燈籠,滿頭問號的瞥向曲流光。

「怎麼?你還搞不懂狀況?酒罈子拿來,這副邋遢樣子怎麼成婚?別誤了吉時,快去後堂整理整理。」難得看他這種蠢相,曲流光憋不住笑,奪走他的酒罈子,連推帶拽的將還在狀況外的冷墨飛趕進屋。

布置得美輪美奐的廳堂上,凌霄與塵慕站在中間來回踱步,凌霄嗅到冷墨飛一身酒氣,白眼都快翻到後腦勺,劈頭就是一拳。

「混小子!跑到哪裡去了!他們找你找了半天,你搞什麼東西!」他怒道。

「不是!我怎麼知道你們要幹嘛!到現在還沒人來跟我說明狀況啊…」冷墨飛眼角含淚,憤憤不平的抱怨還沒說完,就被曲流光一把拖走。

「先去換衣服!遲了肯定完蛋!快快快!」曲流光趕鴨子上架似的將冷墨飛踢進後堂,塞給他一疊衣服,就堵在門口等。

冷墨飛無奈,攤開手裡的東西,所有不滿瞬間被狂喜所取代!

在他手中的,正是一件大紅的喜袍!

紅色錦緞上用金線繡著繁複的紋樣,絲滑的觸感像是雲朵,樣式裁剪無處不用心,可以看得出來製作這件衣服的人是多麼重視這件衣服,穿上去熨貼合身,每一個地方都完全符合他的尺寸,溫熱的情意透過布料,扎扎實實的傳遞給他。

「合身嗎?那可是姚姑娘才剛做好的,你知道她這半年都在忙什麼了吧?這可是人家一針一線親自做好的喜服,可別弄皺了,恭喜你今日大婚。」曲流光在外頭輕輕敲門,聲音裡都帶著笑,總算是跟他講了正事。

冷墨飛笑得嘴角都快裂到耳朵去了,七手八腳的趕緊把自己打理好,因為過於激動連手都在抖,還差點穿反,幸好及時發現。

「…所以她之前那樣突然跑來抱我…」冷墨飛嗑嗑絆絆的走出來,喜孜孜的提問。

「量尺寸唄,聽說是她母親那邊的習俗,用手親自丈量婚服尺寸,婚儀前半年能不跟新郎說話就不說,必須要維持愛理不理的態度,一方面是考驗新郎真心,同時也是考驗新娘的繡工與毅力,如果到拜堂前能守口如瓶,待婚儀順利完成後,則能求得一生順遂夫妻圓滿,所以我們才都不告訴你啊。」曲流光滿意的打量冷墨飛的裝扮,興高采烈的拍拍他的肩膀,笑道。

「…還真是給人添麻煩的習俗。」冷墨飛這麼說著,臉上可是另一回事。

這個三十多歲的俊逸男人此刻樂得一點形象都不要了,幾乎是小跳步般急沖沖的踏入正廳,只見滿室燭光搖曳,放眼所及全是大紅的喜色。

他們沒有宴請旁人,就自家人辦一辦而已,人數是少了些,可氣氛卻毫不冷清。

兩名新人因為沒了雙親,便由凌霄與塵慕代坐高堂之位,馮沐瑤扶著被喜帕遮住臉的人,杏兒似的貓眼斜睨冷墨飛,笑得彆扭又挑釁,像是道賀跟嘲笑的綜合體,冷墨飛喜上眉梢,根本不在乎馮沐瑤的調侃,巴巴的望著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兒。

他看不到她的臉,可她春蔥似的纖纖素手交疊在腹部,與自己相同的喜服更是襯得她身型窈窕纖細,光是站在那裡就讓冷墨飛心神激盪,塗著丹蔻的指尖微微顫抖,不知藏在喜帕下的臉上是何表情,或許忐忑?不安?緊張?歡喜?嬌羞?

冷墨飛目光灼灼的死死盯著姚瓊姬,分寸不移彷彿將她嵌進眼裡也心甘情願,連三拜時都不肯移開,導致他鞠躬的動作特別怪異,但其他人只是搖頭憋笑,甚至連凌霄眼底都有明顯笑意,夫妻對拜時更是差點撞上姚瓊姬額頭,險些鬧笑話。

當然,這種狀況下,他到底怎麼走完婚儀的,自己都記不清楚。

冷墨飛從入場就像被勾走魂似的,糊里糊塗的連喜酒都忘了喝,看馮沐瑤扶著姚瓊姬先入新房就要跟上,當然其他人不會這麼輕易放他走,稀哩嘩啦的給灌了滿滿好幾甕烈酒,才讓他東倒西歪的離席。

「真是,樂得找不到北了,不枉費我們從早上忙活到現在。」曲流光笑嘻嘻的放下酒杯,手裡繼續給凌霄跟塵慕佈菜,當然也沒忘了沐瑤等等要吃的份。

「你當初也差不多,要老朽提醒你那時候如何犯傻的嗎?」凌霄睨他一眼,似笑非笑的問,塵慕勾勾嘴角不發一語,曲流光紅了臉,尷尬的低頭。

且不談這些話家常的事,那頭新郎官冷墨飛腳步搖晃彷彿踏在雲端似的,推開了新房的門,迎面就撞上正要出去的馮沐瑤,她揚起臉,分明是祝賀的笑,卻多了點挑釁的意味,伸手戳戳冷墨飛的胸膛,鄭重開口。

「瓊姬姐姐就交給你了,不許欺負她,不然我一定替她討公道,暸不?」她吐舌。

「去去去,妳才不要欺負流光呢,凶巴巴的妳。」冷墨飛已經半醉,軟綿綿的撥開馮沐瑤的手,踏著歪斜的腳步就要進房。

「還有,恭喜你大婚。」遙遙傳來馮沐瑤爽朗的笑聲,冷墨飛微微一怔,終是忍不住放聲大笑,心中自是得意又欣喜,暗暗道了聲謝。

這一笑,腦子裡便越發清醒,他走到房裡的梳妝台前,拿起喜秤又放下,緩步走到姚瓊姬面前,親手揭下她的蓋頭。

似是被燭光晃了眼,也或許是兩人的情緒互相渲染,姚瓊姬羽扇似的濃密睫毛微顫,靜靜仰頭看他,精緻絕美的五官畫著淡妝,凝脂似的肌膚泛起桃花似的紅,在紅燭映照中更顯風華卓絕,耳垂上掛著的銀飾發出叮噹聲。

「妳好美。」冷墨飛俊美無雙的臉掛著柔情滿溢的笑,輕柔的摩娑姚瓊姬的臉龐,接著鄭重的單膝跪在她身前,捧起她的手,在指尖覆上一吻。

姚瓊姬輕聲笑了,塗著丹蔻的手抽出,柔若無骨的輕輕拂過冷墨飛的眉眼,緩緩在他額心落下親吻,冷墨飛坐上床攬著她,沉浸在她柔柔的香氣裡。

「你就沒幾句抱怨?」姚瓊姬終於安安穩穩的倚在他胸前,帶著笑意問。

「我想抱怨的可多了,妳下輩子可得天天聽我嘮叨,不許反悔。」冷墨飛拉下簾帳,摟著她躺下,低沉的語氣裡有些佯裝的委屈。

「好生小氣,都以身相許了還這麼囉嗦,我現在就要反悔。」姚瓊姬也學著他的語氣,撇撇紅唇故意說道,卻沒有阻止他解開喜服的動作。

「那怎能算,我不也是以身相許了嗎?咱倆彼此彼此…」冷墨飛低低笑著,在她耳畔吐露情意,紅燭帳暖春意蔓延,滿室旖旎無限風光。

長夜漫漫,洞房花燭夜,可不正是人生大喜之最?

至少,抱得美人歸的冷墨飛是如此認為的。

小段子.5--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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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沙龍沒啥規則,就單純發文而已,歡迎指教^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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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飯、洗澡、睡覺……這個家裡每一處都是趙益軍和陳志雲一起建構的美好。    比方說,檜木餐桌就是他們兩個一塊去傳統的家具行挑的。   原先陳志雲覺得去平價家居店買一張就行,好看又便宜,不過被趙益軍打了回票,那時陳志雲還生悶氣,覺得趙益軍亂花錢,而且傳統家具行的檜木餐桌就再精緻,總是不那麼現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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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為2021年台灣單口喜劇表演《猴子試段子Open Mic》觀後感,無劇透,請放心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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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從浴室洗漱出來的勇利,看著維克托正將注意力放在撥放著電影的電視上。沒有任何打擾的打算,倒是去廚房內弄了些萊姆酒紅茶以及另外一壺紅茶與果醬。這是搬來到俄羅斯後,從維克托身上學到的一些俄羅斯小常識。剛開始還不習慣得有些排斥,但如果是混著屬於維克托的氣息、在唇齒間流連的果醬香味,勇利並不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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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 從窗外透進的奶油色光芒輕撫過眼簾,維克托在恍惚之間瞧見了干擾他的晨光。在意識到現在是早晨的同時,維克托下意識地望著懷中正在沉睡的勇利。好在光線也只撫過勇利的髮梢,並沒有讓勇利受到直接的打擾。維克托撩過勇利額前的髮絲,讓稍長的劉海留在該待的耳後,而勇利此時的安寧是維克托最愛看的睡顏。
情人節小段子: 書逸在每次情人節,都會收到一個綁著,水藍色蝴蝶結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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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聲明與警語: 本文係由國泰世華銀行邀稿。 證券服務係由國泰世華銀行辦理共同行銷證券經紀開戶業務,定期定額(股)服務由國泰綜合證券提供。   剛出社會的時候,很常在各種 Podcast 或 YouTube 甚至是在朋友間聊天,都會聽到各種市場動態、理財話題,像是:聯準會降息或是近期哪些科
心靈健康|一個自傷少女的故事 給我的感悟 謝謝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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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H.第三世多杰羌佛獲得 「世界和平獎最高榮譽獎」,是實至名歸。他展示了無私的高尚氣節,是眾人的道德模範。他體驗了推動和平的精神,就是在面對逆境時,實踐和平需要無比決心、忍辱、善良、利人及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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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依德的《文化與帝國主義》,是一本細膩的蒐集、解讀許多資料的著作,對於「文化」與「政治」的關係,以及從十八世紀「小說興起」時代持續到現代的「帝國主義」的構造,帶來了非常豐富的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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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屆天行小說賞入圍作品。我覺得眼前的傢伙是一名不可理喻的惡人。「為什麼像妳這樣的人會成為率領魔族的王?為什麼人民就是沒有看見妳這麼邪惡的一面?」魔王頓了頓,接著便用一個帶著難受和嚴肅的表情問道:「或許我就是知道自己會後悔,才會讓妳成為我的助理,柏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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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時分,趙益軍正準備和同事外出用餐,接到電話,「趙先生,我這邊是江診所,之前你有登記我們這裡的殘劑,今天有預約的人沒來,等一下您可以過來嗎?」   因為年紀的關係,趙益軍苦苦等候預約開放都等不到,此時有殘劑可以打事多麼幸運的事情,自然毫不猶豫地回答:「沒問題。」   掛掉電話,跟公司請了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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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飯、洗澡、睡覺……這個家裡每一處都是趙益軍和陳志雲一起建構的美好。    比方說,檜木餐桌就是他們兩個一塊去傳統的家具行挑的。   原先陳志雲覺得去平價家居店買一張就行,好看又便宜,不過被趙益軍打了回票,那時陳志雲還生悶氣,覺得趙益軍亂花錢,而且傳統家具行的檜木餐桌就再精緻,總是不那麼現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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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從浴室洗漱出來的勇利,看著維克托正將注意力放在撥放著電影的電視上。沒有任何打擾的打算,倒是去廚房內弄了些萊姆酒紅茶以及另外一壺紅茶與果醬。這是搬來到俄羅斯後,從維克托身上學到的一些俄羅斯小常識。剛開始還不習慣得有些排斥,但如果是混著屬於維克托的氣息、在唇齒間流連的果醬香味,勇利並不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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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 從窗外透進的奶油色光芒輕撫過眼簾,維克托在恍惚之間瞧見了干擾他的晨光。在意識到現在是早晨的同時,維克托下意識地望著懷中正在沉睡的勇利。好在光線也只撫過勇利的髮梢,並沒有讓勇利受到直接的打擾。維克托撩過勇利額前的髮絲,讓稍長的劉海留在該待的耳後,而勇利此時的安寧是維克托最愛看的睡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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