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嬸嬸洗著頭,邊按著頭皮邊看客人流露出放鬆的表情,我開始想像著如果自己是一位髮型設計師會是如何?
幼稚園以前,跟著爸爸媽媽一起住在阿公家,在還沒分家前,除了我們家以外,五叔叔和二伯一家人也住一起,所以彼此在做些什麼事情,其實各家都是互通的。五叔叔結婚後,五嬸在家裡布置了一個空間,開了一間髮型工作室,是一個開放空間,沒有去處可以玩,我很喜歡就蹦蹦蹦的跑去她的工作室,看著她和她的助理在幫客人洗頭、剪髮...做造型。看著看著看到嬸嬸都問說要不要長大後去跟著她一起學習,當她的助理。那時候我真的很認真地考慮這個可能性,在我的想法裡,那是一個讓人舒服的工作,客人帶著一顆待修復的頭,或是心情,然後邊幫他們梳理著頭髮,也梳理著生活中的忙亂。再加上kissradio的歌聲和談話聲,那個空間有好多放鬆地因子存在,多棒的一個環境啊!
看著來洗頭的客人,先幫他們搥著背,雙手四指交扣,用著輕扣法敲著背、肩膀,也依樣畫葫盧的幫著媽媽或其他姊妹們敲打著,聽到舒服的回饋,越敲越起勁,後來才知道不只如此,其實敲的位置還挺有學問的。
國中的時候,學校給每一個班級一些名額,給名額的對象通常都是成績比較後面的學生,為的是若那些學生沒有讀書的興趣或許學個一技之長,也是一個開啟未來,繼續未來的一個方式。當聽到有美容美髮的實習機會時,班導在詢問有誰想要參加時,我真的有一股衝動,想要舉手表明意願。那時候我的成績是屬於前段,若我舉手,就代表我搶了名額,也會獲得很多關切。更大的不舉手原因是,在親戚屬於弱勢的我們家,我們幾個孩子能幫父母爭出頭的方式,就是好成績跟好學校,如果我做出了這個選擇,代表著家裡的人要被看不起一些。
選擇是一時的,但代價是一世的。但喜歡的種子,已種在心裡,她可能會一直是種子,也可能未來會有一個適合的環境,開始它的人生。後來的我,選擇就好好衝刺課業,走升學這條路,但是還是會看著相關的東西,每次剪頭髮時,都會從頭到尾看著設計師是如何修剪和吹梳我的頭髮。這些「看」、「觀察」,讓大學時為了省去剪髮的前,自己動手修剪自己的頭髮,一直到研究生活時,都還是自己剪著自己的頭髮。更開心的是,大學還幫了室友和學弟妹們修剪了很多次頭髮。
只是後來的社會,速食的剪髮,漸漸的省去了洗頭前的按摩肩頸,而是簡略到只有頭皮的按摩。更有些就只是剪髮,不再有剪髮前的洗頭,或是需要加價的洗頭。洗和剪是分離的,洗加剪成了一種噱頭,或是特別的贈送。往好的方面想,是阿,至少洗頭這件事被視為一種專業,不再只是附贈,而是一種需要付費的服務。要說是現實或是說這是一種進步,就見仁見智了。
從小看著嬸嬸工作,看見了按摩的一些手法,狹隘點看或許跟髮型設計不是直接關係,但廣泛的看,洗髮、整理頭髮,是為了讓視覺上還有個人觀感上,是一種放鬆的體驗,而這些體驗的一個前導,就是從繁雜的外界到輕鬆愜意的個人空間的一個橋樑,或許就是頭皮的按摩和肩頸的放鬆,告訴著客人的身體,要開始放鬆了 喔!
這種橋梁能夠獨立出來,並且擴大衍生更細緻的過程,是否也是在宣示著,當一切基本需求的滿足後,人,也該好好地回到自己身上,好好的犒賞自己、對待自己。放鬆,就是一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