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系列】Q的布洛非事件報告

2020/09/18閱讀時間約 20 分鐘
這是受到《007:惡魔四伏》刺激而寫出來的最後一篇了。接下來就等11月No Time To Die的發展,才能決定Q的下一步惹。這一篇是失戀的Q在交結案報告的時候,出了點小錯誤⋯⋯
結論是,M是好人,Q你不要管渣男007了,M比較好啦。
話說因為這篇同人用到了C,2020年的我才想起來當年好像是有這個角色在電影裡登場過,但他幹了什麼我全忘記了哈哈哈哈哈。
在雪地逃避追殺的帥Q
1
  雖然C已經在名譽掃地的狀況下退場了,他當初硬是帶進00部門的某些新政策,卻還沒有正式廢棄,身為公務員,大家也只好將就著照做。其中一個政策就是辦公室無紙化。這樣做的確有個明顯的好處:大家桌上的公文山都變矮了一點,桌子也比較好整理;然而取而代之的是暴增的加密電子郵件與附加檔案,這讓M覺得很頭痛。他的眼睛已經有點老花問題了,老是盯著螢幕看很吃不消;他想像得到,其他部門差不多年紀的主管也都有相同困擾,他們可能會把報告列印出來,甚至乾脆把檔案轉移到從民間公司買來的電子紙閱讀器上面——後面這種做法嚴格說來不合法規,因為那些東西不是官方規格品,誰知道製造過程裡有沒有問題?他自己不會這樣做。但是如果把報告列印出來看,那就沒有省到紙了吧?而且更糟的是,他看完以後為了保密緣故,必須把紙本銷毀,往上送的還是電子版本,下一個主管如果也老花了,一樣要把報告列印出來,然後再銷毀……這樣簡直是加強浪費吧?
  不過C當初提出的某些說法,好像也不能說錯(不因人廢言是M的紳士美德)。「紙本存檔又笨重又佔空間,也不見得持久,電子檔案幾乎不佔空間,又方便備份。紙本遲早該淘汰啦。」也許是應該督促研發部門,早點做出方便他們使用的安全電子書閱讀器了。
  想歸想,現在他還是只能把報告印出來看,保護他容易疲倦的眼睛。
  現在他手上拿著的是Q的布洛菲事件報告。照理說,身為軍需處主管的Q只要負責證物分析就好,但這次事件牽連太廣,從頭到尾參與的人又太少,他們這幾個位於事件核心的人,都做了很多原本業務以外的事情——好比說,Q本來可不負責判讀外文情報,更不用說是直接去拿外勤幹員交接的證物了。在這種狀況下,他們全都得像正常外勤幹員一樣,交出盡可能詳細的任務報告,包括他們在事件中曾採取過的行動與應變措施、蒐集到的情報、還有對於涉案人的第一手觀察——就算只是直覺也可以提一下。其實最重要的應該是龐德與史旺醫師的觀點,在布洛菲落網之前,他們就已經跟他有過接觸了,看到的應該是最真實的布洛菲……可惜的是,現在M手上只有一個錄音檔跟一個證物盒。龐德還算有良心,在失聯以前至少還寄了他跟史旺的口頭報告回來,但M聽完以後還有更多想問的問題,要是他們就在他眼前多好啊?
  現在M很肯定,那時候讓他們兩個就這樣走開,是因為他工作過度腦子不清醒了,外加婦人之仁作祟。龐德已經有點年紀了,身心都很疲倦,而且跟M不同,完全不是坐辦公室的料;M多少覺得,他跟著瑪德琳離開,算是個很不錯的收場。以後不必再收拾007完成任務過程中造成的嚴重附帶損害,更是個棒透了的紅利。
  可是在他目送情侶離去的浪漫場面時,他忘了(或者有意無意忽略)身為M最應該放在心上的事情:這些00情報員要是沒有殉職,退休後就是個會走路的國安漏洞。龐德的腦袋裡都是機密。按照正式程序,他辦理退休以後也應該像假釋的犯人一樣,定期向管理人員回報,要有人負責監視並確保他的安全。但是龐德這傢伙當然不可能乖乖辦什麼退休手續,更不用說是定期報到、忍受監視了。
  他會用上他所有的經驗與技術,立刻人間蒸發。
  對,他是帶著一個女人。理論上兩個人一起搞失蹤,會變得比較困難,不過那女人過去曾經靠自己一個人躲過一整個組織的追蹤監視——一直到龐德把她掀出來為止。
  他一睡醒就知道自己搞砸了。雖然他暫時還把龐德列為休假中,但再過一個星期,所有人都會知道這小子跑了,應該是一去不回——如果他再回來,求上帝拯救大家吧。
  不過讓他有點吃驚的是,龐德居然真的有再回來過一次。Q沒把這件事情留下書面紀錄,而是選擇在他辦公室裡口頭報告。
  「他是來『偷車』的。他『偷』走了那台重組過的Aston Martin DB5。」在這次事件裡連續加班一星期的Q,雖然事後有兩天沒來上班,看起來元氣卻還沒恢復。
  「他是用偷的啊。所以你沒有見到他本人囉?」M的直覺是不相信。光為了一輛車就跑回Q的地盤?
  「沒有。」
  「那麼……他有沒有透過其他方式,留個字條什麼的,再交代些別的事情?」
  「沒有。」Q挺直了身體回答。
  就是這點露了餡。
  也許是長期在電腦前面工作的緣故,Q的站姿跟坐姿總是有種奇怪的歪斜鬆垮。他如果有哪個時候站得特別挺,肯定是在緊張,或者想掩飾什麼事情。
  「他來『偷車』的時候,沒提到任何跟布洛菲案有關的事情,對吧?」
  Q僵住了。這個問題的問法,讓他不能點頭也不能搖頭。M根本就是一口咬定他一定有見到龐德本人。
  「就算你目擊了卻沒有阻止,我也不會怪你。只是如果我們的車庫連續被同一個人偷兩次,傳出去會很不好聽。幸好前一次偷車事件還沒有正式歸檔,現在我們就改變說詞:當時我們已經知道00部門遭人竊聽,為了防備內賊,才對外假稱那輛DB10要配給009,只是不知為何被007開走。其實我們本來就預定要讓007用那輛車了。」M這麼說道。這樣處理,對誰都不會有傷害。
  Q望著他,那張憔悴的臉突然慢慢放鬆了。他低下頭去,從鼻子裡發出一個又像笑又像輕嘆的聲音。「我有見到他,不過……真的都沒提到布洛菲案的事。對他來說,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所以,他只是來道別的?」M只是隨口說說,然而看到Q頓了好幾秒無法回答,他猛然警覺到,他問太多了。
  「是。」Q又站得直挺挺的,而且還用力點頭。
  M低下頭去,擺出一副準備忙其他公務的樣子。「所以關於車子的事,你就照我說的那樣處理。不過你幫忙重新設計一下保全系統吧,讓他隨隨便便就闖進來實在不行。」
  「關於這個,我建議以後嚴格執行出入任何一道門都要刷卡的政策。而且還要把007認識的每個門口警衛都調走。他沒有靠解碼技術駭進系統的能耐,每一次他能夠進得來,都是靠他的人際關係技巧,還有靠我們這些正職員工的疏忽。以後這種事情不會再有了。絕對不會。」
  那冰冷的語氣讓M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但是Q已經轉身往外走了,M沒看見他的表情,只看到他打開門的背影。沒有抓著門把的那隻手,握成一個緊到發抖的拳頭。
  現在一想到Q,M就覺得有點擔心。布洛菲事件之後,Q就一直沒有恢復常態。當然,這有可能是某種PTSD——在事件結束以前,Q就跟他坦白過,他在奧地利差點被兩個一看就知道是打手的貨色抓住,這可能會喚醒上次綁架事件對Q造成的創傷。但如果聽從直覺,M就會認為,事情的關鍵在於龐德的離開。
  他不知道Q跟龐德私底下的關係到底有多密切。當然,Q常常給龐德許多縱容方便,不過基本上00部門幾乎每一個人都給龐德特別多好處,所以這無法證明什麼。曼尼潘妮也跟龐德很親近,但龐德離開她似乎只是有點感傷,沒有像Q這麼委靡不振,簡直像是……像是……
  像是失戀一樣。
  不管他們實際上到底發展到什麼地步,Q基本上就是失戀的反應啊。
  M內心的感受,頓時變得很複雜。
  可是現在是上班時間。M揉揉眼睛,決定專注於報告之上。
  第一部分是Q在那一星期時間裡的行動流水帳,很清楚,也有外部紀錄可對照,所以他大致看過就算。
  問題出在接下來的第二部分,對於布洛菲早年資料的綜合評估。M只讀了一段,就發現一定得退回重寫,但基於好奇心,他還是全部讀完了。首先,他發現他的直覺沒有錯,Q果然是失戀了。其次,憑良心說,這份報告其實很有見地,只是有時遣詞用字隨便了點(這麼說還真輕描淡寫)。Q是怎麼了?
2
(以下為原文照錄,但某些機密資訊已經隱藏。)
第二節 布洛菲的早年生活資料分析
  如前所述,因為曼尼潘妮探員早先不聽我勸,不學德語,結果就麻煩了。她光靠網路翻譯看德文資料追查線索無法深入,又因為那匹種馬的告誡不敢隨便找個懂德文的人幫忙,就把繼續追查奧柏豪森父子相關資料的責任丟到我頭上,害我忙上加忙。但在此我也必須承認,我他媽的犯了個錯,把奧柏豪瑟父子的資料全部挖出來以後,居然堅信那對父子真的已經在雪崩時雙雙嗝屁了,因此過早中止調查,一直到我跑去奧地利見那麻煩精,拿到那枚超髒的戒指以後才發現我搞錯了,媽的!不管我平常工作表現多亮麗,每次跟他有關係的時候就會出包!他根本就是掃把星!
  不過我先前挖出來的奧柏豪瑟父子全記錄,倒也不是沒有用,至少有助於解釋布洛菲的行為與心態,或許可以用來軟化他目前這種不開口不合作的態度。
  如本報告末尾附件所述,法蘭茲‧奧柏豪瑟,又名恩斯特‧史塔夫洛‧布洛菲,出生於1961年*月*日,與掃把星相差七歲之多,一個幾乎成年的年輕男子跟一個小孩實在沒什麼共通點,所以如果他們彼此互動冷漠也沒什麼好奇怪的。然而布洛菲對掃把詹不只是冷淡,根據他本人的說法,他恨掃把詹。一個小孩子為什麼激起這麼大憎恨?我看過他童年的照片,外表像個金髮碧眼的小天使,不過表情陰沉,態度肯定不可愛,但是他才剛失去父母啊,不能怪他吧。因為現在不可能把那隻脫韁野馬拖回來,問他小時候到底怎麼對待人家的,我只好繼續挖掘布洛菲的童年,看看能不能找出什麼蛛絲馬跡。
  布洛菲使用的是他母親的姓氏,除了方便以外,他顯然對母親還頗有感情。然而布洛菲女士在兒子不到六歲的時候,就與老奧柏豪瑟離婚了,後來三年與兒子見面次數稀少。可能原因在於奧柏豪瑟夫妻離婚後,老奧柏豪瑟就突然從維也納大老遠搬到因斯布魯克去,聲稱要讓身心脆弱的兒子多接觸自然。布洛菲女士對親友抱怨,離婚主因是老奧柏豪瑟喜怒無常,他上一秒鐘還和藹可親,下一秒就會因為雞毛蒜皮小事翻臉,大吼大叫,或者相反地冷若冰霜。儘管他不曾真正動手毆打妻子,布洛菲女士卻經常覺得受到威脅。甚至在離婚後,她到因斯布魯克探望兒子時,也還覺得前夫不友善的態度讓她害怕。如果不是布洛菲女士太敏感膽小,就是老奧柏豪瑟深諳恐嚇技巧。我懷疑是後者,而且小法蘭茲可能從父親身上學全了每一招。
  除了前妻以外,其他人對於漢斯‧奧柏豪瑟的評語都是極端冷靜,充滿老派紳士風範,似乎能夠應付任何突發狀況。掃把詹說他就像第二個父親,讓他十分景仰。唯一不協調的事情是,老奧柏豪瑟的幾位軍中同袍不喜歡他,認為他不是冷靜,而是冷酷。現在想想,掃把詹也是個無情的傢伙嘛。多少女人男人被他利用過就丟?只能說是他從小就選錯模仿對象了。
  布洛菲女士在1970年初再婚,嫁給頗為富有的****先生。一般來說,再婚只會造成親子之間進一步的疏遠,然而布洛菲女士反而在這個時候告上法庭,聲稱老奧柏豪瑟是失職的父親,虐待法蘭茲,要求討回法蘭茲的監護權。結果布洛菲女士並沒有成功,警方的調查結果無法證明真有此事。實際上,警方的報告裡顯示,奧柏豪瑟被視為社區裡的楷模;他積極參與社區內的種種公共事務,還幫忙訓練當地學校的童軍團。我拼命查,還是沒查到他有什麼醜聞,遺憾。
  從我查過的醫院資料來看,老奧柏豪瑟如果真有虐待小孩,肯定就像對付前妻時一樣,手法非常節制——沒有任何記錄顯示法蘭茲有受過任何需要送急診室的傷,學校醫務室或輔導室也不曾有任何可疑傷害的相關記錄。至於精神虐待,當然很難證明。幼稚園大合照裡的小法蘭茲是個笑咪咪的孩子,但到了小學一年級,他的笑容就消失了——不過父母離婚又搬家到國家另一頭的另一個城市裡,小孩子會變得不開心也很正常,很難歸咎到父親身上。然而有一件事情不太對勁。搬到因斯布魯克一年之後,小法蘭茲有一段艱辛時期,他在學校的表現突然變得很不穩定:注意力不集中、無法控制脾氣等等。搬家已經一年了,所以這不像是搬家後遺症。一回他跟同學起衝突拳腳相向以後,校方通知老奧柏豪瑟,老奧柏豪瑟面對此事的態度意外地冷靜,很實事求是。他認為兒子之所以突然發生情緒問題,是因為他習慣的保姆離職了。他懷疑那位太過親切的女士,慣壞了他個性有點脆弱的兒子。但他會試著說服她回來——如果這樣做有幫助的話——或者努力找個更好的保姆。又過了幾個月,就是布洛菲女士企圖控告老奧柏豪瑟了,結果卻查無實據,不了了之。在這過程中,曾有社工與兒童心理專家分別與奧柏豪瑟父子洽談過,也沒查出什麼東西來,他們只知道離婚確實讓小法蘭茲很傷心。久久能見到母親幾天固然高興,但母親離開後,他心裡似乎更加難受;不但如此,爸爸發現他心情不好,也會跟著不開心。他會努力當個堅強的好孩子,讓爸爸高興一點。但是沒有,爸爸沒有打他,爸爸怎麼可能傷害他!爸爸是世界上最愛他最疼他的人!
  如果有什麼可疑的地方,我會說在那些面談紀錄裡,小法蘭茲對父親的描述太過正面了。而且我很想知道,法蘭茲的父親不開心是哪種不開心?是不忍心看到兒子傷心,還是不開心兒子對前妻還有感情?法蘭茲又是做了些什麼,讓爸爸高興一點?不過當然啦,我算老幾,我怎麼敢懷疑專業人士的判斷?喔,不過我現在就是在表示我的懷疑呢。這些專業人士都覺得小法蘭茲極端依賴父親,但他們認為這很正常,離婚、搬家等等。也許這不算虐待,只是心機重而已,我們不能因為一個爸爸心機重就剝奪他的親權吧。
  母親過世(死於車禍)以後,小法蘭茲再也沒有情緒爆衝的紀錄。從五年級以後,他的成績就一直維持頂尖,性格大概也不脆弱了。大部分的師長評語就是他很優秀,個性內向,朋友不多。法蘭茲可以說是史上表情最少的少年,他大部分的照片裡都是同樣一副漠然的表情,他父親至少還會假笑一下。然後到了關鍵的那一年,十二歲的孤兒詹姆士出現在他父親的視野裡。法蘭茲已經幾乎成年了,實際上他正在讀大學,然而他還是沒什麼親近朋友,而且會做一件對於大學生來說很不尋常的事情:每個星期打電話給父親,除此之外還會與父親書信往返,除了報告自身學習狀況以外,也會談點「正事」——法蘭茲的商業才能此時已經展露頭角了,他甚至會幫助父親投資。(惡魔黨組織可以這麼龐大,我想至少他們的金流管理還滿值得學習的。)但是這傢伙黏爸爸有沒有限度啊?每個星期打電話?搞不好老奧柏豪瑟就是被黏到煩了,才刻意跟外來的小鬼親熱給兒子看,叫法蘭茲「堅強一點」。所以法蘭茲就仿效爸爸的作風,冷靜地規劃了兩年,然後趁著雪崩的時候讓爸爸跟自己的身份完全消失。
  雪崩發生之前,掃把星詹姆士本來要離開寄宿學校,去跟那對詭異的父子會合,共度假期。我無法理解的是,布洛菲既然口口聲聲說討厭詹姆士,為什麼沒有稍微忍一下,等詹姆士來了再一次埋掉一雙?唯一說得過去的理由是,比起那個小鬼,他更恨「移情別戀」的爸爸。或者,甚至有可能是他不忍心殺死那小鬼。這點非常耐人尋味。好吧,我本來懷疑奧柏豪瑟父子有實質上的亂倫關係。然而除非我們派到奧地利的實地訪查員挖到什麼新東西,否則就我目前蒐集到的資料來看,我完全無法把這個罪名按到老奧柏豪瑟頭上。這對父子就算有某種近乎亂倫的關係,也是精神上的,而且說不定只是單方面的。我只看到一個對父親過度依附、跟其他人卻缺乏連結的兒子。根據我挖到的照片,奧柏豪瑟父子葬禮上的出席者年齡層偏高;缺乏年輕人的事實,更印證了法蘭茲缺乏同齡友人。搞不好他只能跟貓建立關係。他可以用布洛菲的身分行走天下這麼久,除了他技巧高明以外,更有可能是因為根本沒多少人把法蘭茲‧奧柏豪瑟放在心上吧,這傢伙真可悲。
  此外,他成立惡魔黨這麼大一個組織,除了享受在幕後控制全世界的樂趣以外,另一大目的就是監視當年他莫名其妙放過的孤兒,並且繼續莫名其妙地放過他——只讓他身邊死屍遍地。當然,跟這掃把星交手過的那些傢伙,雖然名義上都是惡魔黨的下游分支,卻不是布洛菲能夠隨時遙控的對象,所以嚴格說來,布洛菲並不真正知道龐德居然每次都能從這些人手底逃出生天;而現在我們也沒可能做個實驗,試試看如果龐德快嗝屁、布洛菲又知情的時候,他會不會出手救這個他「最恨」的小鬼。(天啊,我真希望有人批准我做這種實驗。)所以理論上,我們可以說他並不是刻意放過龐德,只是還沒輪到收拾他而已。但我懷疑不只是這樣。
  首先,根據龐德的報告,布洛菲恐嚇說要用精密儀器讓他變成白痴、認不出人臉等等,聲稱要讓他在肉身死去以前,就先在精神上死掉。可是從結果來看,掃把詹雖然被戳了兩個洞,卻什麼事也沒有——真他媽的讓我太失望了——是因為布洛菲的機器太爛,根本沒有達成效果嗎?或者冷血掃把星的身體構造跟其他地球人不同?我認為都不是。我懷疑布洛菲講的話根本是在唬人,就像當年他父親對他母親(或任何人)都沒動粗,只是精神恐嚇而已。但是,如果我給詹的那支爆炸錶沒適時爆炸的話,據說下一步就是要戳詹的眼睛了。無論如何那一定會造成至少失明的傷害。死亡呢?不一定。我仍然不認為布洛菲是真心想殺死他。如果他想這麼做,應該早就有無數次機會了。從他得意洋洋的宣言裡(「我是你所有痛苦的源頭」之類耍帥的屁話),我認為他的最終目的還是在於折磨龐德,而不是殺他。道理很簡單:如果他死了,就不能折磨他了。
  仔細考慮其中的不一致之處,讓人覺得很錯愕。如果說真有什麼人蓄意折磨過布洛菲,讓他失望,那只可能是他父親。不可能是掃把詹,不只是因為詹那時還小,也因為詹大部分時候都還待在寄宿學校,根本不太可能影響法蘭茲。所以,法蘭茲/布洛菲殺死了父親。但事後他並沒有得到解脫,反而繼續執著於這件事,執著於意外夾進他們父子關係的外人,詹姆士‧龐德。布洛菲弒父又改名,明明是為了擺脫父子關係,然而後續的發展卻顯示,他還是矛盾地緊抓著親手斬斷的父子關係不放;龐德的實質存在,就是那種關係的最後一個證明,所以他對龐德才有那麼強烈的執念。也許其中有某種移情作用:雖然龐德年紀比他小,算是他的「弟弟」,他卻不由自主地把龐德當成了又愛又恨、想殺死又不想殺死的父親。
  所以我猜想,對於弒父這件事,布洛菲內心深處還是有那麼一丁點的悔意。不管要瓦解他的心防或者企圖操縱他,這個心結都是個很好的突破點。當然啦,讓那掃把星親自來對付他可能更好,不過那傢伙紀律這麼差,我們不可能要他了。我不建議我們回收前007,詹姆士‧龐德,他最好開那台DB5去填海吧。

3

  Q毫無疑心地被叫進辦公室。M要他坐下來,再把那份報告推過去——當然,直接打開到第二部分了。Q不安地瞥了他一眼,才開始讀——然後,M就看到他整個人坐直了,頭卻遲遲抬不起來。
  不過他還是可以看到,在那叢黑髮下面的耳朵也紅通通的。
  「當然,這份報告要請你修改一下。不過我有點在意,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呢?」
  Q頓了好幾秒沒開口。M開始數,一,二,三……等到他數到十八的時候,Q終於迸出話來。「我弄錯檔案了。」M嘆了口氣。當然啦,不然呢。不過Q還沒講完:「我……要交綜合報告以前,都會先寫個草稿,每一章各開一個檔案。草稿的語氣會很隨便,我一邊寫,一邊假裝我就是交這種東西出去,這樣做還……滿紓壓的。通常我會記得——我一直都記得要交改過的檔案出去,然後把草稿刪除。不知怎麼的這次弄反了。」Q眉頭一皺,意識到他做了什麼:把已經改好的「乾淨版」報告檔案砍掉了,這下子他得重新改一遍!
  M忍著沒有笑。「除了措辭不太謹慎以外,報告的第二部分其實挺有意思的。但我不記得你有心理學學位?」
  「呃,其實沒有。還沒有。但是……我做了點自我檢討。我想我每次的失敗,都不是敗在技術上,而是對他人心態理解不夠。所以我有空就進修那方面的課。」
  M想起過去瀏覽過Q的人事資料。其實他自己對心理諮商有很多第一手經驗吧。但是那些心理學課程,似乎還是無法阻止Q在詭異的時候講起冷笑話。
  「在職進修挺辛苦的。不過有辦法的話,還是拿個學位吧,說不定以後用得著。你可以出去了。請盡快交新的完整報告給我。」
  年輕人出去了。
  M拿起那份問題報告,多想了兩分鐘以後,才決定撕下報告沒有問題的第一部分,然後才按鈴請曼尼潘妮進來。
  「長官?」曼尼潘妮挑起眉毛。
  M把第一部分被撕掉、第二部分就在第一頁的剩餘報告推出去。「請妳把這份報告碎掉吧。」
  「是。」曼尼潘妮拿起報告就往外走,M又追加了一句:「雖然它很有趣,碎掉可惜。」
  「長官?」曼尼潘妮疑惑地轉頭。
  「沒事。」
  辦公室的門再度闔上。
  現在他要祈禱曼尼潘妮能夠先發揮她的好奇心,再發揮她的慈悲心,不要用她知道的資訊來糗那可憐的軍需官,而是幫他一把。這樣應該不算管太多吧。
  M嘆了一口氣,準備開始讀下一份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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