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青少年黑髮中染了一縷紅髮,穿著膠雨鞋,大步走過大街。宵禁已過三小時,她獨身一人。
她從夾克口袋抽出一支手機,接著把手機線解開。這該死的東西怎麼總纏成一團?他們就像聖誕燈泡。不是說她曾解過聖誕燈電線,但她聽說聖誕燈線都會打結。
她把泡綿覆蓋的耳機頭塞進雙耳,開始在走路時掃滑過音樂。
吾心愛慕—
蜜糖甜心—
愛我,愛我,我知道你想愛我⋯⋯
愛我,愛我,我知道你想愛我⋯⋯
她的頭隨節奏頓點,把手機滑進口袋。
她猜自己是可以買些纏起耳機電線的東西,或替換掉音樂列表而不是刪掉所有不吸引她的歌。不是說她沒有錢。購物是個選項。讓她停下思緒的是她有個習慣。她擁有的所有東西及每天日用的東西全都是偷來的。她身上的上衣、她的鞋子、這音樂、她的筆電。她有點想看看自己能在屈服、真的買東西前,能偷到什麼程度。
你,愛我嗎?
真,愛我嗎?
她的靴子在小圈步舞時踩起水花,低語著歌詞。輕輕毛毛雨打濕她的頭髮,她將髮絲推開臉龐,伸展雙手,讓雨點落在自己閉上的眼皮上。
就好像她沒在趕時間。
在某人攔住她前,她從頭到尾散步久到聽了六首歌。
「小姐。小姐!」她音樂下幾乎聽不見他。
她轉身,看到一個穿軍隊裝備的男人,四十多歲,他臉上皺紋很深。他沒戴頭盔,剃了平頭,他臉頰和下巴上有點鬍渣,他臉上滿是水滴。她拿下耳機。
渴望,怪蠢,失常,瘋狂,
古怪,笨歪,為我魯莽⋯⋯
人工的低吟之聲、鼻音,從掛在她手上吊著的耳機流出。
「怎啦?」
「妳還好嗎?」
「我非常好啊。」
「緊急狀況裡有宵禁。小姐,我不想嚇妳,可是這裡街上有強暴犯幫派、殺人犯和人口走私販。所有人都會想抓一位年輕漂亮女士。」
「你認為我很漂亮嗎?」她微笑,踏步靠近。
「我有個差不多和妳年齡的女兒。」他回答,微笑緊繃。
「這沒回答我的問題。你認為我很漂亮?」她又踏近了一步,將她手指划下他胸膛。
「是啊,可是⋯⋯」他頓一下,抓住她夾克兩側。他將夾克拉好,接著把拉鍊一直線拉到頂,直到她脖子周圍吊著的沈重盒子。「這就更是妳要小心的原因了,瞭解嗎?妳有家,或是待著的避難所嗎?」
她沒回應。她拉開夾克拉鏈、從他身邊走開,眉頭緊蹙。
他繼續說:「若妳要的話,我也能給妳最近的避難所方向。那裡是新建的,從這走上羅德街一小段路而已。那裡可能還有空間。」
「我有和一些人留在一起。」
「妳需要我指出方向嗎?」
她沒回應。她轉而研究他。
「若妳願意等,我這邊結束了我就能載妳一程。我會在五或十分鐘內換班,可是我們也能在同時間聊聊天。妳可以坐到吉普車上,而且妳也可以弄乾身體。」
她猶豫了一下。「好吧。」
那男人帶她回到他吉普車。她坐上了副駕駛座而他站在車外,他雙眼看著四周,偶爾與對講機另一端的人或人們交換幾個詞語。
幾分鐘後,他爬進了駕駛座。「那個應該接班的老兄遲到了。在鬧市區有些火災。」
她點了頭。
渴望,怪蠢,失常,瘋狂,
瘋癲,癲瘋,秀抖,抖秀⋯⋯
「妳可以把音樂關掉嗎?」
「我很喜歡這個欸。」她說。「我討厭沈默。」
「好吧,我沒有要不允許他人的應對機制。妳住在哪,或是妳在那場攻擊前,住在哪?」
「城外。」
他抬起一邊眉毛,但繼續看向窗外,監視可能發生的麻煩。他將鑰匙插入、發動引擎,好讓自己能啟動擋風玻璃雨刷。「聽起來妳有個故事呢。大家不會在這種時候進城,而妳若只是來訪,就早已疏散了。」
「喔,我們來參觀就是因為這種日子呢。」她微笑。
「追求刺激?」他嗓音變得冷酷。「這不只愚蠢,也很不尊重人。」
「和我待著的那群人?他們就是屠宰場九號。我是其中一員。」
「這並不好笑。」他嗓音嚴厲,任何溫柔都沒了。
「這真的不好笑。」她微笑同意。
他要拿槍,卻沒撐到那時候。她閉起雙眼一段時間,聽著從他精神與身體傳來的音樂。刺耳、不和諧的警鈴噪音,臨死的悸動衝擊,他身體每一部位都轉成戰逃模式。潛藏的音符則傳述了他的性格。他對家人的愛情,他對將他們留在身後的恐懼,指向她的憤怒,還有他過度反應的頓時焦慮。她在一秒瞬間中理解了這些。
她朝臨死恐懼延伸,猛擰。這樣仍不是很夠時,她就拉長、扭轉恐懼直到其他所有東西都被擠到遠處邊緣。
他尖叫,盡自己所能從她身邊跳開,他的武器落到車位之間。
渴望,怪蠢,失常,瘋狂,
狂熱,苛刻,精神病了⋯⋯
她扭轉他情感的其他構成,直到他服從,漂浮在冷漠與順從中。「留下來。」
他不再撤退。他仍從自己短暫的恐慌中粗重喘息,但那會過去。
她靠在他身上,她的手撫過他頭頂。就像摩擦了牙刷,小水滴噴灑在方向盤和儀表板上。
「很乖喔。」
他瞪向她。他神情中有著恐懼,她無心把所有恐懼都抹掉。留一點也很好呢。
「我想開車。和我換位子。」
他駑鈍點頭,爬出吉普車。她攀到駕駛座,接著等他爬進來後閃人。
吉普車切過了覆蓋數條街道的淺水灘。她知道,其他人有注意到她離開,正在車裡追蹤她。她能感知到他們,每人的情感指紋都有著深深獨特形貌。他感知到個人驕傲與信心的混雜,顯示出他們是軍人。是要為這傢伙接班的士兵們?
沒多少時間可用了。她徹底搜索過這位乘客的感情,找到兄弟愛、信任、同袍情的網絡,然後調整每個東西到那成了一道緊繃、懷疑和偏執狂的樂曲。接著她將他的戰逃反射調到高速檔。
「拿起槍。」
他從座位之間撈槍,拿了起來。
他把槍指向她。
「不對,住手。」她說。太特定了。媽的。還是需要處理那一點。她盡自己所能,以疑懼和猶疑不決衝擊他,防止他開槍打自己。接著她讓那「曲調」全部失速,在他腦袋最前方的一點,來回流動。她知道音樂是自己理解、詮釋那驅動情感生理反應的方法。藉由聆聽,她知曉他們感覺到了點東西,模糊地,瞭解了什麼樣的情感有連結。
現在,他短期記憶裡只有一個事物很重要。是她。這個連結被割斷,他現在會對她毫無感覺,沒辦法召喚任何自保、憤怒或仇恨。又擰了一下,把他家人的情感流向她,他會對開槍打她的想法感到極度厭惡,正如他無法開槍打他自己的女兒一樣射她。
他把槍拉走,手槍落到大腿間。他癱倒,雙手抱頭,呻吟:「不。」
她很靠近終點了。她停住吉普車,跳出來,另一台吉普車正停到十碼左右開外。兩位軍人下了車。
「喂!」某人朝她吼道。
她轉身背對他們,把耳機塞好。音樂繞回第一首歌。她把手機拿出來,往前跳了幾首,頓住、刪除一首歌。她一起唱著:「愛我,愛我,你知道你想愛我⋯⋯」
「喂!」
她能感知自己的乘客也爬出吉普車,聽到警戒、訊問的殘碎低語。從他們三人中有一陣恐懼炸裂,接著數道槍響。她微笑了。當局會花一大堆時間搞清楚那裡到底發生什麼事。
她對來訪布拉克頓灣有過疑慮。得知這區域缺乏電力,有更多區域缺乏自來水,實在很讓人沒幹勁。但烙疤女和骨鋸兩人都對來這裡十分興奮,而快斬傑克也屈服於骨鋸的願望,促使隊伍過來這。爬者、偶人和西帛力虎看起來滿不感興趣。不是說爬者或偶人會表露很多情緒。她認為自己至少,把碎歌鳥看作同伴,但那女人痛恨她,還直接婊子似地配合拜訪布拉克頓灣的計畫,就只是要搞壞她的心情。
但她也得承認,這裡很有趣。這裡的人物景色如此不同。有好多人如此不安,如此擔憂。大部分人都在某種情緒崩潰邊緣,只需要一個事件,一則壞消息,他們就會完全崩壞。其他人則已經壞掉了,或者他們變得苦毒,開始捕獵夥伴,在過去——終結召喚者以前的生活中——委屈自己的人身上尋求復仇。
這裡的人是如此可口地糟糕啊。
這種情況裡,普通市民都在做著之前根本不會想過的事。偷竊、傷害鄰居,交易掉曾認為很珍貴的事物來換取衣服、食物、衛生紙和其他必需品。生猛粗糙的情緒,十分靠近表面,也更容易操縱。
她音樂斷開了。她確認手機,螢幕上的警戒告知說電池快沒電了。
她咒罵了一聲。沒時間可以浪費了。她撥出一個號碼,但沒將手機拿到耳邊。很好。現在她還有十五分鐘。
她伸出手,開始感到局外之人。那與其他人不同的情感指紋。
九號的其他七位成員都在外面。不難找。有一、兩位正與其他局外之人互動。在這幹翻的城市裡最糟糕的人們。她在這週裡研究過每個這些未知的局外之人,看著他們的情緒在生活時轉動,有些時候也拜訪了他們常閒晃的區域,來了解他們所處的環境。她緩緩地,拼湊起資訊,做出側寫,辨認出哪幾個有超能力,把他們描述給其他屠宰場九號的成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被埋的女孩。自大的怪胎。愛狗人。做白日夢的。軍閥。膽小鬼。破碎的刺客。十字軍。
她所想做的是拜訪她的選項。她沒必要提名那一位。他對她也夠熟了。她微笑著。
兩個男人坐在一棟大樓外。她立刻知道他們是軍人,但不是官方的。他們穿著黑衣,穿戴她之前沒看過的防彈裝甲。
「不。」她用疑懼、冷漠和焦慮阻止他們拔槍。用一股濃重的憂鬱、罪疚感和自我厭惡補充她的言語,命令他們:「自殺吧。」
結果並不即刻發生,但他們的意志力也不夠擋開他們一生中最強烈、最苦痛的情感。在他們沈著外表龜裂時就很快結束了,槍口飛到嘴裡和太陽穴而擊發。
她能感知到大樓裡其他人,他們對槍響警戒,移動到前門。又有四位士兵和其他四個留在後方的人。不是軍人。
她不想要他們走出室外。她重複了自己對部署室外警衛所做的事,以絕望輾壓他們,用厭惡和偏執淹沒他們。這只比之前迅速一點點。這裡,之前有個士兵們集中負面能量的敵人,干擾了他們。這一點,令人驚訝地十分重要。
差不多有一分鐘過去,第四聲槍聲響起,標注在此最後一位士兵的死亡。
她試開前門,走了進去。室內比室外更講究、防水、重度強化。一位外表陰柔的青少年男孩,有著縷縷黑捲髮,在大樓裡的另一側。他有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守衛著自己。
「尚保羅。汝好不?」
「現在叫艾利克。假面名叫攝政。」
「艾利克。」她微笑。「聽起來還是很法文。我許可了,小弟。」
「珐愛。」他手指梳過頭髮。「三小啦?」
「如果我們要改名字的話,我會要叫寶愛。我想隆重登場啊。」
「老天。」
「你會找到其他人替代啊。」
「肏。」他嘆氣道。
她朝那站在她與她弟弟之間的三人延展,操縱他們指向艾利克的情感。將他們填滿了懷疑、偏執與仇恨。
他們動都沒動。
「別鬧了,珐愛。」艾利克說:「我在控制他們。」
「如果我記憶正確,如果用夠多情感擊打他們,你就會失去控制。」她微笑。增加了強度。
「是如果我很遠的話。認真的,住手啦。這很煩人欸。」
其中一個男人跪倒。他雙手在身側握拳。汗珠滾落其他兩人的臉龐,淚水也出現在眼眶中。
「在我這樣做的同時,你也無法叫他們攻擊我了。」
「除非我在過去這幾年裡變強了。」艾利克回答。那仍站著的男人伸手拿刀,開始走向寶愛。
她用恐懼和猶疑打擊那位持刀人,見到他停下腳步。
有差不多一分鐘,他們在這三人身上進行著拔河。
「看來我們陷入了僵局。」她最後,說道。
「是髒老頭派妳來嗎?」艾利克問。
她搖了搖頭:「爹地?我自己獨立了。在你離開後一下子才出來。」
「他過得怎麼樣?」
「沒有重點。有好長一段時間,我以為要累積起某種東西。生了一大堆小孩,確保他們都有超能力。以為他要試圖推翻蒙特婁的其他黑幫或成為組織犯罪統治者。」
「但?」
「但是那沒發生。時間過去,而他從來沒推動計畫。你知道,吉爾廉有超能力了。我們十幾個小孩,有我們三個能以某種方法操縱人。如果加入你的話就有四人。我們有可以搞出超大事件所需的東西,然後爹地決定他要在女孩兒們之中加入明星。開車載我們旅行到溫哥華的一個攝影棚,綁架了這個明星,載她回到蒙特婁。她真是漂亮。」
「不知怎地,我並不驚訝。」
「英雄來追殺我們,溫哥華和蒙特婁兩邊都有。我們曾建立起的、以瓦席爾家族名義賺得的一半成果,算是在以此噴發的戰鬥裡被踐踏了。全是因為爹地想要上個名人。我受不了了,就離開了。」
「所以妳就自己單幹。他也沒派其他人追趕妳?」艾利克把一個受支配者的雙腿移開,好讓她倒在地上,不會將她的手槍指向那站在她身旁的男人。
「他有派喔。吉爾廉和尼可拉斯。吉爾廉得碰觸他人,他才能感知到他們在一陣子裡所做的所有事。尼可拉斯就直接用一波波讓你剉賽的恐怖感痛揍人。正如字面地有上千隻眼睛和耳朵在找我,等到他們靠近我的時候也沒辦法戰鬥。」
「是呢。」他說。
「隨便啦,那真的很快就變得老套了,他們不斷找到我,不斷讓我打包逃跑到其他地方。再說,做我想做的任何事、去到我想去的地方,等到開始無聊,就有點失去吸引力了。我就算大哥們沒有追趕我,我也會那樣做,但我加入了九號。」
她看艾利克的表情上閃過數個細小轉變,她微笑。
「好吧。」艾利克在理解了她的陳述後,說道:「那真蠢。」
「這很讓人振奮啊。我決定需要在隊上賺得一個位置,同時嚇走哥哥們,也為日常增添一點調味。把爛斧幹掉就行了。」
「在我聽到屠宰場九號進城之後,我一天裡就得到他的情報。他不是對超能力免疫?那差不多就是他做的事。超級強壯,體健增強,大⋯⋯等到他靠近,你的超能力就會直接停止作用。或者超能力會走火。」
「他是對超能力免疫,但是他沒能接近。你瞧,我和爹地的差異是我有距離。就算我看不到超能力要作用的人,還是能用能力。穿過牆壁,從隔壁的大樓。爛斧臉不會靠近我到,取消我的能力。他有試過,但兩種方法都行。我準備在超能力隨時停止運作時就逃跑,因為那告訴我,他知道了我的蹤跡或猜到我在哪。」
「啊。我有點想起了妳超能力的重點。留在我腦袋裡的那部分是妳沒有長期效果。超能力消退,妳的目標很快就會累積起免疫力。」
珐愛聳肩。
「要說到策略,我不是最強的,但我認為⋯⋯我在此會贏喔。最終會贏。你沒辦法逃跑而又不讓我控制人、把他們派去追殺你,你也沒辦法用他們來攻擊我,如果你留下來,我也能試著這麼做。」
她手不由自主地抽動了一下。
「記得我在超能力還很新的時候,在妳身上練習超能力嗎?」
「我記得呢,小弟。」她皺眉,看向手臂。「爹地讓我們所有人在彼此身上練習。」
「嗯,我差不多,還記得要如何搶奪妳的身體喔。是存在我腦袋角落的情報在讓我的超能力運作。我想如果我嘗試,很快就可以控制妳的身體喔。」
「幹。」她。「如果你不控制我,我認為我們倆都會比較開心。」
「喔?妳要告訴我,如果我不讓妳走,屠宰場就會來追殺我?」
她搖了頭,用一隻手掃過她臉邊的頭髮。「不對。是這個。」
她伸手進夾克,艾利克讓她的手僵住,手指試圖要彎向相反方向。
「沒事的。」她說。痛苦皺眉,接著用張開的手把她前臂長度的金屬盒子拿出讓人觀看。金屬盒掛在一條繞過她脖子周圍的粗線上。「看到這個了嗎?」
「是啊。」
「這是個炸彈。非常簡單。是一塊爆裂物連接上計時器。我任何時候撥出正確號碼,計時器都會重設。我犯了一個錯,讓手機電池沒電,但我猜我還有兩分鐘。如果你把我留在這裡更久,我就會碰轟啦。」
「這是個威脅嗎?聽起來對我就是場獲勝啊。」
「你大概也會被炸飛。或重傷。」她微笑。
「我可以離開啊。」
「然後在跑更遠時失去控制你的小兵們?請那麼做吧。等到你離開了我就可以下命令啦。」
他的情感是如此沉啞。昏暗。多少是尚保羅或艾利克的人格,有多少是他經年累月暴露在爹地之下,累積起來的天然免疫呢?她無法感知到他感覺的什麼東西,真令人失望。
不管他的感情有多薄弱,她都能感知細微轉變。一聲注意力的鈴響。他沒有看他正掙扎要控制的玩偶,但她感知到他的注意力對那女人一閃。輕彈了聲信心。
他倆同時衝向那女人。他們趕緊到她身邊,相撞,三人都跌倒在地。
那女人並非處於任何戰鬥的狀態,但艾利克橫掃過珐愛的頭,些微毫無果效。她反擊踢他,接著在他試圖要抽出口袋那把武器時,她抓住他手腕。那是把頂端有塗金皇冠的棍子。她沒辦法看出為什麼他會要根棍子,但他確實如此,所以她正因為這原因,就沒想讓他拿到手。
他轉換戰略,滾過來一肩撞上珐愛。他空著的手試著朝那女人戴的槍套伸手。那才是抓住他注意力的東西,給了他一波信心。珐愛與他戰鬥,把他拉開,把一條腿掃過他身下來把他晃開。她定住他了,把他雙手手腕抓到地板上。
「逮到你啦,小弟。你戰鬥還是很爛呢。」
他向上瞪她,大口喘氣,同時也看起來半無聊了。他在用超能力,她便放開他左手,勾拳上他的臉。他就停了下來。
她微笑:「我想你該知道,你離開後家裡的事變得滿糟糕的。爹地變得超級過度保護,又愛生氣。那真是糟透了。比我們沒辦法找到你還糟糕。」
「抱歉。」他說道,她判斷那是,他最沒想說服人的語調。
「我的報答?我提名你加入屠宰場。」
「沒興趣。」
「也沒差。你被提名,不管想不想要都會被測試⋯⋯然後那九人裡有幾個人不想要兩個瓦席爾同在隊上。碎歌鳥因為某些原因,恨透了我。爬者不尊重我。傑克認為這樣會很無聊。所以我想這場測試?入隊儀式?這對你會比較困難一點點喔。他們不會測試看看你是否足夠卑鄙、足夠嗜血、足夠有創意。他們會直接把你殺掉。」
「肏。」艾利克說道,他雙眼瞪大。
「好好玩吧。」她微笑,站起來。她得在自己放開他手腕時,往後跳來避開那根塗了金色的棍子。「現在我們扯平了。」
「幹妳娘。這根本不算扯平啊!我離開家裡,所以妳就安排我讓地球這邊最可怕的混帳來殺掉我?」
「對欸。」她自鳴得意,微笑。看到她能激起他、從他身上有反應,真好。是因為她做得很好,或是他最近變得有更多情緒了?
他手指梳過頭髮。「瘋子。」
「我發現真的很有趣的是你有了某些連結。也許是,女朋友?不對。不什麼浪漫。你有了朋友?隊伍?」
他保持沈默。
「來追我,我就追殺他們。你可能會免疫,但他們可沒有喔。」
「好啦。」
「然後也要記得,我永遠都能告訴爹地你在哪喔。他很不爽你離開呢。不爽我離開,但他太害怕了,不敢追殺我。不能在屠宰場支援我時攻擊。」
「珐愛,他們才沒支援妳。」
她聳肩。「足夠算支援了。」
「不對。他們哪天就會殺掉妳。大概比妳想的更快,就在妳沒有用處而他們又想要獵殺的刺激之時。妳大概看過他們能幹的事。比死亡更淒慘的命運。等到妳理解那種事發生時,別來求我幫忙啊。」
「隨便啊。」
「妳搞了我,珐愛。不知妳為什麼這麼做,但我認為妳他媽的幹得挺好呢。妳想模仿傑克?那就表現得像他們啊,假裝妳在那裡有個地位啊?放心吧,妳搞了妳自己,比妳搞我還要糟糕十倍。」
她對此嗤之以鼻。
「那根本超出妳能力所及。就算妳以為自己再怎麼強,他們都更強。」
她微笑,搖了搖頭:「我們等著瞧。我現在要離開了。你要讓我離開,可嗎?」
他歎氣。「真沒辦法阻止妳然後讓妳搞我的隊伍,對吧?」
「沒錯。但首先⋯⋯」她彎下腰,搜索那滿頭大汗、氣喘如牛,又在珐愛的情感攻擊與艾利克的肉體控制下抽動的女人。她找到那把槍,接著找出一支手機。她撥出號碼,重設自己戴著的炸彈計時器。
她在電話打出去時感到一股放鬆感。她可能造成了頗為致命的錯誤。她得要打破規則,買個手機隨身充了。
「寶貝弟弟,掰掰囉。」
「姊,祝妳死得淒慘。」
她壞笑了下,轉身離開,走到門外的路途中多加了點婀娜搖擺。
她掌握了這件事。幾個星期,至多一、兩個月,她就能躋身全世界最危險的人之一,當然是除開明顯的例外,如終結召喚者。
艾利克不知道的是,她的超能力確實有長期效果。很微妙,但存在。情感就像毒品。人們形成依賴性和習慣。如果她對某人每次看見她的時候就打出多巴胺,這會制約住他們,直到她不再需要自己的超能力來這麼做。
就再等一陣子,她告訴自己,我就會把屠宰場九號捏在指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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