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東先生,你這房租太便宜了,我租了!」包天從襯衫口袋拿出原子筆,正準備在租約上簽字,房東連忙將雙手蓋在租約上,包天不解地望著房東。
房東縮回雙手,嘆了口氣說:「有人要租房我當然很開心,但我必須提醒你,這個房子有問題。」
「什麼問題?」包天皺了皺眉頭,「漏水、隔音差、壁癌,還是西曬?」
「都不是,問題比這些都嚴重多了,這間房子--」,房東身體前傾,靠近包天,壓低勢聲音說:「鬧鬼啦!」
「哦,小case啦,我不怕。」
「欸,你不要鐵齒,我聲明在先,別怪我沒跟你說。之前有三位租客,住進房子前都好好的,住進去之後不到一個月,發瘋的發瘋、自殘的自殘,現在都還在精神療養院裡還沒出來。他們家屬怪我隱瞞兇宅,逼我吐出房租,還要負擔他們的醫療費用。我為了這間房子,已經搞到快要破產了……」
「哦?所以你的房子裡有死過人?」
「哼,根本沒有好嗎?我真的是有夠衰的。我這戶樓下以前住了一個神經質的歐巴桑,一點點聲音都受不了。我的租客只要走路的腳步聲稍微大一點,或是發出一點點搬動桌椅的聲音,她就立刻報警,還上樓大罵他們。
「那幾個租客被搞得整天緊張兮兮的,壓力大到不行,不管我租金怎麼降,他們還是一個接一個退租……
「咦?」包天打斷房東的話,問道:「不過我看樓下那戶好像沒人住啊。」
房東再次壓低聲音,說:「那個肖查某已經死了啦。聽說她老公和兒子都受不了她,早就搬走了,一個人獨居。去年夏天,我經過她家門口,聞到一股惡臭,趕快報警,警察破門而入才發現她已經死好幾天了,聽說是心肌梗塞。」
「啊不就好了嗎?還有什麼問題?」
「厚!你是聽不懂是不是?我剛不是講過有三個租客被她搞到起肖,那都是她死後發生的事。他們說,那個肖查某的鬼魂半夜常常去拍他們的門。」
「這樣啊……」,包天似乎還是沒把話聽進去,拿起原子筆就要簽名。
「喂-喂-喂,你考慮清楚哦,我房租給你收這麼便宜,也不收你押金,要搬隨時可以搬。但到時候出什麼事,我不退租金,也不負任何責任哦,這些租約裡都有寫。」
包天簽完名後,伸出右手,拍拍房東的肩,露出微笑,說:
「安啦,我叫包天,膽大包天的包天。」
包天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上下班時間固定,作息也穩定,入住這間房子的前幾週倒沒什麼事。過了一陣子,包天的部門為了策劃新品發表會,忙得不可開交,時常加班。
有一晚,包天回到家已經凌晨一點,走進家門時,由於已經疲憊不堪,走路的聲音大了些。他剛打開房間門,正準備拿換洗衣物……
「ㄆㄧㄤˋ-ㄆㄧㄤˋ-ㄆㄧㄤˋ……」,有人在門外猛烈地拍打鐵門。
「誰啊?這麼晚了,拍屁啊!」包天一肚子火折返門口,怒氣衝衝地打開木門。
鐵門外,一顆剪著齊肩短髮的女性頭顱低垂著,頭髮蓋住整張臉,看不清容貌。
「這位大嬸,有什麼……」,包天話還沒說完,那人猛然抬頭--
這人的髮絲間露出一雙睜得奇大、已經爆凸出一半的眼珠,上面布滿血絲,惡狠狠地瞪著包天。接著,她的雙手又開始瘋狂拍打鐵門,口中發出淒厲地尖叫聲:
「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拍著拍著,女鬼的雙手忽然停止動作,緊抓著鐵門欄杆,慢慢把頭顱塞進五公分寬的欄杆縫隙間。頭顱因擠壓而變形、五官也因拉扯而延伸,就這樣一點一點擠進門內,她的尖叫聲也隨著頭顱的扭曲,時而淒厲、時而高亢、時而低沉、時而鴨嗓、時而童音……
「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你知道現在幾……」
包天看著手錶,冷冷地報出準確的時間。說完後,雙手抱胸,不發一語地盯著女鬼看。
半顆頭顱已經擠進門裡的女鬼突然定格,張大嘴楞住,進退兩難。一人一鬼就這樣對峙了三分鐘左右,女鬼這才慢慢透明化,最後消失不見。
從此以後,肖查某的鬼魂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