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女神》不只演員顏值其高,起手式的不凡也宣示本片的與眾不同。
佛森歐茲派克(Ferzan Ozpetek)一直都是一位非常會說故事的義大利導演。他不僅在佈景上十分講究,在演員的挑選上也十分挑剔。今年佛森歐茲派克推出的新作《幸運女神》,同樣展現出他卓越的執導功力。在講述同志情感上,佛森歐茲派克並不打算和其他愛情電影一樣,從相識開始說起,反而從亞瑟跟山德羅交往十五年後,情感逐漸轉淡開始談起,宣示了佛森歐茲派克起手式的與眾不同,也讓觀眾在觀影時有更多的期待。
亞瑟(Arturo)與山德羅(Sandro)不只是在義大利的小鎮裡共組屬於兩人的家庭,更和一群同樣追求性別或性向認同的朋友住在一個社區。他們各自擁有屬於自己的家庭,但在這社區裡,他們組成一個結構更為龐大的家庭結構。這在電影開場的同性婚禮上,佛森歐茲派克以亞瑟的視角和流暢的剪輯,將該社區情同血親的深刻情感呈現出來。
《幸運女神》是一部藉由多元成家議題,探討家庭與認同的電影。
以亞瑟與山德羅為中心的家庭結構,隨著安娜瑪莉亞(Annamaria)帶著兩名孩子的出現,打破了這個家庭結構的運作方式。尤其兩名孩子小山德羅和瑪蒂娜(Martina)在片中猶如亞瑟與山德羅的情感潤滑劑。當亞瑟與山德羅的情感衝突,導致家庭結構瀕臨崩潰之際,小山德羅和瑪蒂娜總能幫助兩人重新找回愛情的起點。甚至到了電影的結局時,小山德羅與瑪蒂娜的痛苦求救,成為挽救亞瑟與山德羅情感關係的最大關鍵。
但社區的家庭間終究是血脈相連。當小山德羅與瑪蒂娜到來之後,他們對整體結構的影響,和亞瑟與山德羅的家庭一樣,產生了正面的作用。兩個孩子並不會因為社區裡的居民都與眾不同而感到怪異而意欲排斥,相反的小山德羅反而對他們充滿好奇心,而進一步的理解居民們的特殊性。他們可以在雨中與居民隨著音樂扭動身軀、可以和居民們同樂同憂。小山德羅與瑪蒂娜早已在和眾人相處和彼此了解的過程下接受了社區,成為其中的一份子。
與這個歡樂的家庭結構相對的,是安娜瑪麗亞的原生家庭,也就是艾蓮娜(Elena)夫人與管家蕾雅(Lea)所建立的結構。安娜瑪麗亞的弟弟曾遭致艾蓮娜夫人的囚禁而枉死。他的死亡形塑了艾蓮娜在家中至高無上的集權地位,她不只是家庭結構的主宰者,更是結構下的中樞,她一手掌控成員的命運與生死,令安娜瑪麗亞受不了而選擇脫離原生家庭。
到這裡可以明顯看出佛森歐茲派克藉由《幸運女神》,對家庭的歸屬感和自我生命的救贖做出了精彩論述。對安娜瑪麗亞而言,原生家庭對她產生無法抹滅的傷害,甚至無法在其中獲得情感上的認同感,那麼出走尋找救贖是必然的結果。
然而安娜瑪麗亞最終真的有找到歸屬感,並填補生命的缺憾嗎?安娜瑪麗亞的戲份不多,但是當她帶著兩名孩子闖進了山德羅與亞瑟的生命裡,其實也象徵似的扯開了與山德羅的陳年往事。安娜瑪麗亞曾在山德羅的身上尋求情感上的慰藉。但在亞瑟出現後,她選擇將建立新家庭的夢想讓給未曾相識的亞瑟。這份自己一口吞下所有痛苦的精神令人動容,而這股痛卻也是亞瑟十五年來未曾真正知曉的真相。
亞瑟在得知安娜瑪麗亞犧牲自己,好成全亞瑟與山德羅長達十五年的感情後,也漸漸的接受了兩位小孩。
因此,當亞瑟知情後便順勢接納了偉大的安娜瑪莉亞,開始關心她的病情,甚至將孩子視為己出。即便安娜瑪麗亞在醫院裡,看似未和眾社區的居民相處,卻也早已成為家結構下的一份子。在居民與孩子們開心得在雨中隨的音樂搖擺時,即使亞瑟和山德羅之間存有芥蒂,卻無可否認是安娜瑪麗亞最快樂的時光了。她不僅在此獲得了認同感,更獲得了社區居民的愛戴,從而完整了自己的生命。
不過家庭根源產生的問題,終究必須回歸於原點方能解決。在山德羅無法原諒亞瑟心靈出軌的情況下,他們無法完成安娜瑪麗亞的託付,因此必須將兩名孩子帶回去給艾蓮娜夫人,讓血脈回歸於血親的手中。但兩名孩子終究是認同了亞瑟與山德羅的家庭,將他們送回血脈源頭的做法,真正的目的是要讓亞瑟與山德羅頓悟,令他們真正理解家庭的意義。安娜瑪麗亞雖然在此段劇情中已過世,卻似乎仍具有引導四個主要角色,回到血脈的原點解決自己生命中遭遇的困境,並從中找到「家庭」真實意義的解答。
亞瑟與山德羅的情感裂縫,最後被小山德羅與瑪蒂娜所補足,並重建起新的家庭結構。
整體來說,佛森歐茲派克以非常嚴整的敘事結構,講述一段關於多元家庭和家庭認同的故事。整部電影呈現出佛森歐茲派克的性感幽默,卻又展現出令人沉醉其中的深情,讓電影有了非常溫柔動人的靈魂。尤其他在片尾採用「幸運女神」的神話進行收束,更讓電影在質感上又多了一層幸福又甜蜜的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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