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輕小說系列之三--若紫PPART2

科幻輕小說系列之三--若紫PPART2

「還有一件事……主人裝設在屋頂的天線，最近陸續傳來一些雜訊，我想你應該會有興趣研究。」

「拷貝到我的電腦來。」

他從口袋拿出一個小黑碟，跳出一個16吋的光學螢幕，莫妮卡的接線碰觸螢幕介面，資料源源不斷上傳到螢幕裡。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黑色雜訊的畫面，漸漸地，雜訊浮現探索一號架駛艙的背景，一個模糊的人像對著畫面說話，語音不清且斷斷續續。「基地……翠音……我的溫度調節系統程式有問題，開不了機……機艙熱得快爆炸……」

是寧夏！

他在宇航機爆炸前，透過傳統無線電波發出訊息，這些光影與聲波在宇宙中飛行了四年，才傳到他的天線。

溫度調節系統固障？那麼翠音的宇航機也會有類似問題！

他從雲端資料庫調出當年在火星上負責維修探索號的工程師名單，怎麼也進不去有關維修報告的資料夾，它被一組密碼保護，但他不記得密碼是什麼。

「把這份檔案上傳給航空總署的資訊解密科，看他們能否解開。」嚴格說起來，維修人員與維修細節並非機密，特意加上密碼不讓人看，當時火星基地的工程師為什麼都沒抗議？。

他皺眉頭，揮手示意機械保姆莫妮卡關掉光學螢幕。「你去休息吧！沒事別進我房間吵我。」

「我知道了，主人。」莫妮卡暫停自己的主電源，進入守夜模式。

貝藍格躺在床上，看著床櫃上的投影照片，那是在研究所與寧夏、欣翠音開心的合影。

他腦海忍不住會去摹擬探索一號與二號爆炸的影像，碎片飄浮於真空宇宙，翠音的身體也飄浮在空中。

那感覺是什麼？無邊際的極凍黑暗，寂寞與孤獨的無聲世界。

這種肉身的折磨宛如古人形容的無間地獄，對翠音夫妻倆實在太殘忍，光想畫面就讓人受不了。

隔天清晨，在晨光籠罩下，空中各式各樣的飛行器忙碌地穿梭。貝藍格也開著膠囊車送寧玲去學校上課。

一路上，兩人之間沒什麼對話，貝藍格詢問她書包以及日用品攜帶了沒，寧玲嗯哼幾聲呼嚨過去。

貝藍格有點語重心長，「昨晚我看了你的成績單，你在學校學習的科目不是很理想，再這樣下去，我很擔心你進不去航太總署。」

「又來了！跟你說多少次，我不想步我爸媽的後塵，誰規定我一定得進航太總署？」寧玲馬上不悅地板著臉。

「地球不是長久居住的地方，總有一天，大家都得撤離地球，往星際移民。難道你不想要效法你媽媽的精神，當一名開拓外太空的宇航人員？」貝藍格對她的回答感到詫異，並且無法理解，「你媽當年千辛萬苦在火星基地把你生下來，期盼的也是你能繼承她的遺志，把尋找類地球行星的使命傳承下去，你若拒絕學好宇航知識與技能，他們會死不瞑目！」

「你好煩人！你做的事也沒多高明！」寧玲反駁道：「當初駕駛探索號如果是你，我爸媽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駕駛探索號，本來就是你父母殷切期盼的任務，我不能干涉。」貝藍格想不出更好的解釋，說複雜了，又怕寧玲聽不懂。

「你至少可以阻止他們！」寧玲對貝藍格的說詞極為不滿。「我要不要當宇航人員是我的事，你又不是我爸爸，憑什麼要管我那麼多！」

這句話說得貝藍格啞口無言。

他心裡猜疑──也許是因為雙親相繼出事，讓她對外太空產生畏懼。況且他每次出任務都要很久才回地球幾天，本來就不親的兩人，她對他的態度只比陌生人好一點。

膠囊車很快地行駛進航空培訓中學的樓頂，一座圓型傘狀的鋼骨建築，每隔幾尺就有隧道讓飛行器自由穿梭。他把車子停好，寧玲迫不及待地推門出去，他把她叫住。

「小玲，我這次放假只有幾天，晚上我讓莫妮卡做些你愛吃的料理，我們倆好好溝通一下。否則等我再度出任務，可能又要一年半載才能見到你。」

寧玲背對著他，已經不曉得還有什麼話可說。他是想把離家很久當藉口，來博取憐憫嗎？她不客氣地說：「你就算十年不回來，我也無所謂！反正我早就當作你已經死了！」

這妮子……竟然對我說出如此無禮的話！

十足的叛逆，無數的敵意。到底是那一點讓她不滿意，貝藍格坐在車子裡，滿腦子納悶。

寧玲走進校園，經過教師輔導室就被教務主任叫進辦公室來，談的也是課業成績的事。

這時，旁邊正忙著整裡碟片的男同學大衛回頭看他們，教務主任對他揮手示意，「大衛！你是二年班中成績最優秀的學生，今後就由你專門負責輔導寧玲的課業。沒異議吧？」

「我沒意見，只要寧玲同意。」大衛說道。

寧玲憋著嘴，低聲抗議說：「我不用他來輔導，我自己會看書……」

「不要任性！你不顧自己的前途，也得顧及周遭人的觀感。你的雙親是行星開拓史的英雄人物，上級用最高規格的獎章將他們列名於忠烈祠。大眾也用最嚴格的標準期待你未來的表現，千萬別丟了父母的臉，懂嗎？」教務主任放軟聲調，算是一番苦口婆心。

大衛捧著一大疊考試用的磁片，跟寧玲一起離開教師輔導室。寧玲看那疊磁片搖搖晃晃，主動幫他拿一部份過來，大衛連連說聲謝謝。寧玲跟他邊走邊聊，說道：「真不好意思，因為我的緣故，讓你被教務主任拖下水，多了我這個不成材的包袱。」

「怎麼這樣說呢？好歹我們也做了四年鄰居，幫個忙是應該的。」大衛跟她年齡相仿，長得一副娃娃臉，身高跟寧玲差不多。大衛沒有父親，母親常年在輻射區當清理戰後工作，罹癌逝世，當時很多親友都在那場核戰中死亡。因為這層關係，彼此能體會無親家庭的辛酸，算是寧玲在學校還能聊上幾句的好友。

「今天放學，我到你家去，幫你做課業復習。」

寧玲猶豫了一下，「今天有人在家，恐怕不太方便……」

「貝藍格先生嗎？他放假回地球啦？」大衛早已透徹寧玲的家庭狀況，一想就猜得出她家裡多了誰。大衛顯得有點興奮。

「你似乎很高興……」寧玲疑惑地看著大衛。

「當然啦！他是我住宅附近唯一在火星駐守過的宇航員。好崇拜他喔！如果他首肯，我想跟他聊聊外太空飛行的趣事。」

大衛察覺寧玲神情有點不自在，貌似聊到讓她貓拱背的話題，他試探地問：「你不喜歡他？什麼原因可以告訴我嗎？」

這時教室走廊靜悄悄，寧玲確定四下無人，低聲說：「你不覺得貝藍格從髮色、眼珠到五官，都給人感覺不舒服嗎？」

大衛聳聳肩，「不會啊！我覺得他稱得上是美男子。」

「哼！算了吧！」寧玲不假辭色的說：「最不能讓我原諒的是，火星基地明明有三個宇航員，為什麼派我父親去執行類地球行星開拓計劃，而不是貝藍格？陰錯陽差之下，我爸爸白白去送死！」

「令尊的大名是寧夏，是吧？」大衛從口袋拿出微型黑碟，打開光學螢幕刷了刷，「寧玲，你冤枉了貝藍格先生。他是科研第370期畢業的學生，你父親是363期，你母親是364期，按照排序，你父母比他更有資格駕駛探索號。他是他們的學弟。」

對於他們的學級差別，寧玲是真的沒將這層因素考慮進去，只是一味地認定貝藍格推卸責任。

大衛解釋道：「像我們二年級生除了體能、離心機與跳傘訓練外，只能在虛擬實境中體驗飛行機的操作。七年級生才有資格被分發到凱爾提勒城去真實駕駛教練機，這五年的差別，決定誰是先發，誰是後備。」

經他這麼解釋，寧玲稍微明白火星基地飛行任務的配置。也就是說，她把父母過世的因果關係歸咎於貝藍格，有失厚道。

「我承認我對叔叔的排斥是思慮不周。以為這樣可以懲罰他，要他認錯……」

「你也太為難他了。倘若他長久以來感受到你的敵意，還能不介意地殷勤照顧你的生活，你不覺得貝藍格心胸很寬大嗎？」

寧玲聽到這裡，心頭揪了一陣。

這時班導從背後走過，嚴肅地要求他們快進去教室，等一下上課鈴聲就要響了。

「晚上再去你家聊！」大衛結束跟寧玲的談話，兩人捧著磁片快步跑向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