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輕小說系列之三--若紫PPART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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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嗶!嗶!嗶……」探索一號傳來驚心動魄的求救聲,響徹整個火星基地的指揮中心。
欣翠音憂心忡忡地按下對講開關,急切地問:「寧夏!你的宇航機出了什麼狀況?」
「它……好像……」寧夏的訊息斷斷續續,夾著雜音。過了不久,寧夏的妻子欣翠音只聽到他大喊:「糟糕!」接著探索一號的生命跡象顯示燈瞬間從雷達螢幕裡消失。
面對這突發狀況,眼看自己的丈夫消失於外太空,欣翠音不顧眾人的反對,執意要馬上駕駛另一台宇航機前往事發地點去尋找寧夏。
要上機前,剛滿十歲的女兒寧玲穿著太空衣望著欣翠音,滿臉的驚恐,「媽!你要去那裡?」
「小玲乖,媽要去把你爸爸找回來,萬一我沒回來……」欣翠音聲音有點哽咽,「你要乖乖待在貝藍格叔叔身邊,他會盡心代替媽媽照顧你。」
她望了一眼寧玲身邊的貝藍格,那個從地球航太研究所就一路追隨她的學弟,欣翠音將女兒的小手交到他手中,然後頭也不回地走進探索二號的機艙。
飛行器速度雖然以光速跳躍飛行,但航行到寧夏失事的地點仍要兩個月的時間,貝藍格跟寧玲日夜守在指揮中心的螢幕,直到探索二號的生命跡象顯示燈也消失在雷達裡。
寧玲無法接受六十天的等待,盼來的是這樣的結果,立刻爆哭了起來。貝藍格輕拍她的肩膀想安慰她,寧玲把他的手撥開。
貝藍格銀藍色的長髮,寶石般的眼睛,整個人看起來很冰冷,說話也是平淡沒有溫度,寧玲從有記憶以來,跟他就不親近。
寧玲是在火星誕生的小孩,她的父母跟貝藍格同時被地球的航太總署派駐在火星基地,主要任務是尋找適合人類移民的類地球行星。
地球航太總署早年就在地表運用太空望遠鏡分析幾顆類地球行星,譬如說天琴座43區與飛馬座的51B,透過天文觀測約略瞭解它們自轉周期以及恆星的距離,若要判斷它們是氣體行星還是具體岩層,適合人類居住,必須乘座宇航機更近距離地觀測它們的地貌與大氣結構。
航太總署會選擇火星當據點,是因為這裡離盤古太空站很近,補給方便,又離土星邊緣那個蟲洞不遠。蟲洞Wormhole又稱愛因斯坦-羅森橋,是宇宙中連接兩個不同時空的狹窄隧道。
因為愛因斯坦的相對論,計算出宇宙的空間是彎曲的,就像一張紙彎成弧形,從A到B點,以對折方式而銜接出最短的距離。
如今,欣翠音的宇航機同樣地消失在天琴座43區,火星基地已經沒有多餘的飛行器,想不出法子將那對夫妻找回來,倘若他們還活著的話。
有概念的太空人員都知道宇宙溫度大約在攝氏-270.423~-270.427度之間。比傳說的廣寒宮還要冷。
縱使寧夏夫婦穿著太空衣,恐怕氧氣用盡也將變成飄流於宇宙的乾屍。
「媽媽……」寧玲對窗外無垠黝黑的星際哭喊著。
眾人焦慮的氛圍持續幾天,基地負責通訊的人員,名叫展華,他按下通訊鈕,將事件始末報告給地球航太總署,航太總署不得不另謀新的計劃。
「看來,這次類行星搜索計劃已經被總署認定是失敗,總署下令我們得撤離火星,回到地球去,再研議新企劃。」展華與總署通訊完畢,伸個懶腰,從指揮座位上站起來嘆氣。
面對這樣的結果,貝藍格難掩失落,畢竟繼續留守在火星基地,也許能盼到奇蹟出現,又或者總署願意加派飛行器來支援,他可以再飛去失事地點一探究竟。他心裡總覺得有什麼特殊因素才會造成兩起事故發生。
若要調查又不知從何下手。他想了想,說:「既然是上級的決定,我也不好說什麼。借這個機會讓寧玲回地球去上學讀書,日後也許會成為出色的太空人員。」
「我才不要當什麼太空人!」寧玲淚水還在眼眶裡打轉,「我要留在這裡!媽媽一定會回來找我的!她不會丟下我一個孤伶伶!」
展華顯得有點惱火,「嘖!你這小鬼怎麼這麼難搞!總署說要撤就撤,縱使你反對也沒用!」
寧玲瞪了主任一眼,展華冷冷地回嗆道:「你瞪我幹什麼?我有說錯話嗎?」
接著他按一個紅色的開關,把自己當做基地總管一樣,對擴音器咆哮道:「基地內所有人員聽著!趕緊收拾好裝備載具,明天趁火星沙塵暴尚未來襲前,全員撤離回地球!」
「展華……你以什麼身份命令大家?」貝藍格望著這位逾越權限的學弟,質疑他的資格,「再怎麼說,這個基地的最高指揮官是寧夏,再下來是我,什麼時候輪到你大小聲?」
「非常時期,誰還管層級?」展華不服氣地說。
貝藍格一向不喜歡罵人,看學弟囂張的態度說兩句,其實並不想在節骨眼上與他起爭執。
在展華的命令下,大家都動員起來,忙碌著收拾。隔天清晨,整個基地的人員穿帶整齊離開長期居住的太空帳篷,智能機械人將行李與科學器材陸續搬進船艙。
寧玲坐在返回地球的機艙內,紅著雙眼低頭不語。自從父母架駛的探索一號與二號機先後離奇地在外太空爆炸後,她的淚水從未停過。
隨著火箭燃料的日新月異,以磁電漿動力推進器的電漿引擎取代往昔的化學燃料,航空飛行機的速度超越了光速。過去需要六個月時間才行,運用電漿引擎之後,半個月就可以從火星抵達地球。
從小,寧玲的世界都是灰白的基地帳篷,從沒見過天空與海的顏色。
如今因為類行星搜索計劃被地面航太總署認定是失敗,她終於可以看見大家口中的故鄉──藍色的星球。
「繫好安全帶,小玲。我們正要進入地球的大氣層,會有一陣陣巨烈晃動,你得適應。」貝藍格坐在前座轉頭叮嚀。
經過高溫巨烈搖動後,他們的太空梭順利穿過大地層,開始向地面降落。透過座艙旁的小視窗,地球土地百分之六十都核化成廢墟,樓傾柱杞,已不適合人類居住。
剩下的無污染土地,覆蓋嚴密的透明防護罩,彼此有通道相連成衛星城市。但密閉的空間,空氣污染嚴重,加上氣候調節失控,城市裡一片霧霾與濕氣。
還沒入住,寧玲已經開始厭惡這個星球,不僅呼吸困難,也很潮濕,只能說比火星腥紅天空好一點點。
機器人駕駛非常精準地將太空梭停在衛星城的航空港,同行還有幾名基地人員,乘坐另一艘太空梭緊臨在旁。一切都固定後,貝藍格站起身子說:「寧玲!地球到囉!等一會我帶你去新的住家!」
展華伸個懶腰,拍他的肩膀說:「別忘了先到總部報到。」
「嗯,我知道。你先去。」貝藍格說著話,手牽著寧玲。在他眼中,寧玲仍是單純的小孩,但寧玲下意識地放開他的手,似乎覺得彆扭。
機艙底部開出圓洞,三人從輸送管緩緩下降到寬敞的機場大廈。出入境有幾輛膠囊式的跑車停在出口等待。機器人將所有行李都裝入後車廂,貝藍格跨入前座,發動引擎,載寧玲往郊區S-56路的別墅飛去。
隨著一棟棟鴿子籠般蒼白的高樓大廈飛掠車窗,空中也有數百輛飛行器來回穿梭。貝藍格放開駕駛盤,交給智能自動駕駛,轉頭看著寧玲,「怎麼了?瞧你一整個行程臭著臉。這個星球環境你還喜歡嗎?」
寧玲嘟著嘴,「還行。」
貝藍格嘆了氣,這孩子個性跟她母親欣翠音真像。倔強,硬脾氣,直到遇到他的學長寧夏,那顆心才柔軟下來。當欣翠音決定嫁給寧夏後,貝藍格終於理解,在欣翠音眼中,貝藍格永遠都是學弟,一個追逐她的影子,而影子永遠離不開主人。
膠囊汽車滑入大樓,停在第1百多層的中間公寓,一個黑色的機械保姆靈巧地走過來開車門。
「貝藍格先生,歡迎您回家。」機械保姆莫妮卡具有類似人類的外形,卻保有機器人應有的金屬外殼,冰冷而無美感。這是機器人製造公會要求出品的公司,必須將產品與真實人類區分,防止人類過度迷戀完美的機器人形而產生不必要的法律糾紛。
這當然不是他的家,而是太空總署為他安排的住處。有人造光源,綠色植物,中央空調,電器設備、傢俱樣樣不缺,比火星基地更像人類住的地方。
貝藍格將窗戶打開,望著巨大的玻璃罩,有點遺憾地說:「小時後我還看得到藍天白雲,體會暴風雨的暢快,雨後彩虹的驚豔,現在都消失了。」
「主人,什麼是彩虹?」莫妮卡捧著飲料經過貝藍格身邊詢問道。
喝了口水,貝藍格嘆口氣,將窗戶關上。
「寧玲,明天我會帶你去學校,讓你儘快適應學習的環境。」貝藍格將行李交待給莫妮卡,吩附那些東西歸誰房間,那間歸寧玲臥房。
這時突然從行李箱掉出一隻毛絨絨的泰迪小熊,那是媽媽在寧玲五歲時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她撿起那隻熊娃娃,睹物思情又哭了起來。「我不要去學校!我不要住這裡!我只要我媽媽!」
貝藍格把她拉到沙發邊,讓她先坐著休息,她迅速跳開,對著他大叫:「別碰我!我討厭你!」然後拔腿奔進臥房,把房門關起來。
看主人一臉疲憊,莫妮卡體貼地說:「主人,想吃點什麼嗎?」
「不用了,我得趕去總署開會。你幫我照顧一下寧玲,看她想吃什麼,做給她吃。」然後他整理衣服,走到車房,開車飛出公寓。.
航空總署的地面中心,仍然不放棄尋找類似地球的行星。
天文學家利用各種探測儀器,搜集種種數據研究,在太陽系外發現的外太陽系行星幾乎都是氣體巨星,因為氣體巨星較大而容易觀測或推斷其存在。但是外太空還有一定數量的系外行星被懷疑或確認是類地行星。
地面的眾科學家開會討論,要搜集那些疑似類地球行星更詳細的地面資料與大氣層物質,終究還是必須派人近距離去採集樣本。
不過,更令各國科學家振奮的消息是,中國發射監測月球的奔月號,在繞行月體10周後,發現月球背面坑洞中,藏有超古老的蟲洞,距離地球更近。
專家研判那是外星文明透過這個蟲洞,造訪過地球。
可以想見,不是只有人類想尋找適合移民的星球,其他瀕臨末日的外星生物也想在宇宙間尋找適合的家園。
顯然史前的地球並非他們最好的選擇。地球剛形成時的地表環境惡劣,根本不適合生物存活,經歷過幾次冰河時期與地殼變動,才形成今日的地貌。
這個重大發現,讓航空總署決定聯合國際的資金與人力,在月球表面直接建造航空站。
展華從火星基地撤退後,因為反應機靈,被調昇為地球航太指揮中心負責人。
貝藍格則不定期進駐月球太空站,繼續執行類地球行星開拓計劃。每次的任務大概都得花費一、兩年時間才能回地球休假。
時間飛逝寧玲不知不覺已經滿十四歲,正式成為航空培訓中學的二年級學員。
她已經適應學校的生活,還交了不少同年齡的朋友,喪失雙親的記憶漸漸淡忘。每天晚上睡覺前,都要莫妮卡唸書給她聽,才肯乖乖入眠。
「光源氏君因為心愛的藤壺病逝,難過不已。卻在北山僧都遇到面貌酷似舊愛的若紫,他徵得若紫祖母同意,將若紫迎接到二條院所。」
「然後呢?」寧玲張著渾圓的雙眼看著機械保姆莫妮卡。
「真是的……我說寧玲小姐啊,」莫妮卡說:「這本源氏物語已經唸過不數遍,像你這樣年齡的女孩,不是應該唸些勵志的故事當做睡前的床頭書嗎?」
「勵什麼志?難道若紫的故事不勵志嗎?她很努力地遺忘雙親遺棄她的事實,勇敢活下去,不是嗎?」
莫妮卡辯不過她,只好嘆口氣。她不僅是學到一些宇航知識,連刁蠻的脾氣都長出來。
窗外閃過車輛的前燈,接著傳來引擎熄火的聲音。
「聽聲音,應該是主人回來的聲音。這次出任務,過了一年才回到家。
」莫妮卡說道。
「那我要趕緊睡覺,不想看到他!」她拉起棉被蓋住身子,探出頭吩咐:「貝藍格叔叔如果問起我,就說我已經睡了。」
「這麼久沒看到他,你不想念?」
「一點都不想念,他最好永遠不要回來!」聽不出寧玲的話與是賭氣還是發自內心,莫妮卡的AI智能處理器無法分析。她安靜地離開寧玲的臥房,走到客廳去開門。
「貝藍格先生想吃點什麼,我去準備。」
「不用了,我先去休息。明天你不用送她去上學,我會親自開車送寧玲去學校。」
「這是小姐這個幾個月考試的成績單。」莫妮卡將寧玲的成績投影在立體的光學螢幕上,貝藍格看完後,臉色一陣黑一陣綠。寧玲在校成績已經差到言語無法形容。
「還有一件事……主人裝設在屋頂的天線,最近陸續傳來一些雜訊,我想你應該會有興趣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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