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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輕小說系列之三--若紫PPART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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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玲專心吃著蕃茄義大利麵,大衛四處張望,沒看到貝藍格縱影。

「貝藍格先生傍晚有傳訊息給我,說他上級臨時要他今晚搭太空梭出勤務,不會回來。」

「不是才剛放假?」寧玲覺得有點反常,心裡頭感到困惑。

莫妮卡將昨夜播放的影音檔投影在虛空中的一片光學面板,「我猜……可能跟這檔案有關。」

「什麼檔案?」大衛充滿好奇的詢問。

莫妮卡將樓頂天線收到的信息重播一遍,雜訊雖然多,寧玲還是依稀辨得那聲音,「是我爸爸的聲音!」

「他說什麼……溫度調節系統程式故障?」大衛摸摸鼻頭細心思索,「這不可能發生啊!每一次宇航機或太空梭的引擎、火箭推進器要點燃前,必定會有維修的工程師徹頭徹尾將機組零件檢查一遍,更不可能偷放病毒進入,癱瘓電腦,就算放了,機械人駕駛也會發覺,除非……」

「除非什麼?」寧玲焦急地問。

「除非負責自動駕駛的機械人早已被動過手腳?」

莫妮卡帶著磁性的嗓音說:「主人昨晚也是想進入資料庫去查閱當年工程師的維修報告,竟然被密碼鎖住,打不開。所以他命令我傳拷貝檔給總署資訊科,由他們想辦法解碼。」

「什麼人這麼惡毒?非要探索號爆炸不可?」寧玲忿忿不平地說:「兩條寶貴的性命,而且是我的父母……」

她跪著用手指觸摸著光學影像,那無力掙脫且面容模糊的父親,一定在那一瞬間,呼喊她與媽媽的名字,充滿恐懼的嗓音顫抖著。

寧玲感覺臉龐涼涼地,一摸之下,原來是淚水。

大衛試著安撫她的情緒,吩咐莫妮卡將光學螢幕關掉。「此刻,我們最重要的是查明兇手是誰,才能告慰在天國的伯父伯母。」

寧玲痛苦地搖搖頭,這調查任務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當年駐守火星基地的工程師群,每一個都有嫌疑。一來,我年紀小,不認識他們,二來,火星基地裁撤後,這些技術人員都被編入航太總署。證據、跡證都已隨著紅色滾滾沙塵,掩埋在火星地表的砂岩底。」

大衛攙扶起她,眼神堅定地說:「世事沒有你想像的那麼悲觀。我不相信做壞事的人,能抹去所有的痕跡,再密的牆壁都有縫隙。」

寧玲的情緒平靜下來,她拿出紙巾擦乾眼淚。大衛的話語總是帶著令人安定的力量。

「我記得十九世紀的哲學家尼采曾經說過,當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那個想方設法要殺害你父母的惡人,他日夜都會擔心罪行被揭發,內心的憂慮更甚於我們。我們若冒然去總署告發,他會以更強的力道反擊,所以,我們要不動聲色。」

「怎麼做?」

「你有決心揪出那個壞蛋嗎?」

「當然!」寧玲回答得斬釘截鐵。

「要調查那人的身份,找出他謀殺令尊與令堂的證據,我們必須考進航太總署,成為地面指揮中心的工作人員!」大衛一字一句清楚地說:「你聽明白了嗎?他這麼多年沒有對付你,殺你滅口,是因為他認定你什麼都不知道。繼續保持這樣安靜就對了,然後成為他的同事,他的夥伴,近距離查出那些蛛絲馬跡。」

寧玲聽得懂。當她瞭解父母的失事不是意外,而是有心人士策劃的陰謀,她打起精神來,聽從大衛的建議,好好把書唸齊全,以便將來考進那個機構……藏匿犯人的地方。

她有了清晰的目標。過去這四年,她耽溺於喪失父母的悲痛,仇視身邊最愛護她的人。仇恨像刀子一樣插入心臟,生了鏽、長了瘡,仍不肯拔出來,讓它啃蝕自己的心靈。

她走到書桌,挽起袖子,把電子教科書攤開,「開始吧!大衛!若紫的逆襲計劃啟動!」

「若紫?」大衛跟著她,一起坐下來。「若紫是誰?」

莫妮卡在旁收拾碗盤,微微一笑。「大衛少爺,若紫是小姐最愛的‘源氏物語’裡,女主角的名字。」

「有機會,我再慢慢說故事給你聽。」寧玲拿出迷你硬碟,點出光學螢幕,從頭開始復習太空人的基礎理論。

她心裡浮現一個意念,當一個人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活,就可以忍受任何的磨難。想要生存,就得不斷地把負面情緒、恐懼的威脅拋到腦後。

看到寧玲認真的學習,大衛也感到一股成就感。想要帶領她,一起渡過無數的考試與測驗,實現飛入外太空的夢。


經過五年的苦讀,寧玲終於通過最終考試,將所有學分補齊,順利從學校畢業,跟大衛一起分發到凱爾提勒城去接受更嚴格的訓練。接下來有四年時間學習飛航課程,朝著成為宇航員的目標邁出一大步。

這一天是低壓無重力漫遊的課程。儲備生們換好泳裝後,全體被叫到游泳館集合。

「各位同學!今天進行的是水壓模擬實驗,讓你們體驗外太空失重狀態下的活動情形,進而能適應外太空的生活。是許多太空人必修的課程。」

大衛緊挨著寧玲,蹲坐在旁邊。

「寧玲,你真的敢下去嗎?」

「你忘了我是在火星長大的,無重力生活我早就適應了。外太空只不過是我家浴缸。」

大衛皺緊眉頭,看起來挺怕水,「我看這水池好深……」

「沒想到你會怕水。如果沒膽量就別跟過來,在場邊晾曬吧!」寧玲領了潛水裝,跑去找教練。

教練們檢查學生們的設備,每個人都穿上寬大笨重的潛水衣,頭頂著鋼盔,連著氧氣管,頭盔裡有通訊設備,萬一有緊急事故,可以馬上與教練連繫。寧玲將頭盔與衣服套住鎖緊後,跟其它同學魚貫地跳入50公尺深的水池。

在深水的壓力下匍匐前進,步履異常艱困。

她耳朵傳來大衛的聲音。「沒問題吧,寧玲。需不需要我扶你一把?」

寧玲倔強地回嘴,「你不是怕水嗎?怎麼也跳進來!」

「我是擔心你啊!」

「我看你是想抓著我的手壯膽,當跟屁蟲!」

「才不是呢!」

大衛一個轉身,迅速越過寧玲,往前面快步邁進。寧玲大驚失色,「你不要跑那麼快啦!」

「哈哈!你現在變成我的跟屁蟲囉!」

寧玲心底不斷嘮叨,這傢伙怎麼能走那麼快?

她越心急想趕過他,腳履卻越沉重,彷彿綁著千斤頂,然後被一堆海草纏住般寸步難行。她用力過猛,不小心將氧氣管扯斷,源源不絕的水灌進她的頭盔,慌亂中,嗆了幾口水。

她滿嘴都是水,叫也叫不出聲,整個人突然陷入恐懼的深淵。沒人察覺她的困獸之鬥,再遲一秒,她就會被惡水吞噬。

就在她昏死過去時,突然一個強而有力的手臂將她拖往水面,她雙眼迷濛看不清楚那是誰,只看到媽媽在天使的光圈中,溫柔呼喚她的名。

「小玲……小玲……」

好想媽媽,原來她並沒有離開,一直都在身邊。媽媽握著她的手,往雲層更深更遠的星空飛去。是天國嗎?好燦爛、好多水晶的鏡光反射。

我也要去嗎?跟爸爸一起相聚……


「寧玲!」

有人叫她的名字,她頓時清醒過來。

「你終於甦醒過來,剛才好危險,差點把我嚇死。」大衛站在她右手邊說著。

她環顧四周,白色的牆壁天花板,潔淨芳香的床單,陽光透過稜鏡折射進來,剛才那七彩光芒原來是稜鏡的效果。

天國幻境只是一場刻骨銘心的夢。

「我知道你很努力想趕上進度,但也要量力而為。像你今天這樣奮不顧身的行為,我怕你還沒當上宇航員就先丟了性命。」大衛擺出一副兄長的態度,數落寧玲一頓。隨後,他也深切檢討自己,「都怪我不好,不該跟你競賽。貝藍格先生如果知道,一定會斥責我,沒盡責保護你。」

護理人員細心調整床邊懸掛的營養液,輕聲叮嚀大衛,「你是寧玲的同學嗎?她才剛恢復意識,不要吵她,讓她好好休息。」

「啊!對不起!」大衛滿臉歉意,「既然護理人員這麼說,我就不叨擾你了。寧玲,你好好休養喔!」

他起身要離開,寧玲搖頭,說:「不要走,留下來陪我聊天。」剛才尚未甦醒時,她真以為自己上了天國,回不了人間。瀕臨死亡的陰影,徒然間讓她害怕。

大衛停下腳步,左思右想,「這樣吧,我陪你看電視,這樣你就不會無聊。」他伸手揮了一下上面懸掛的視頻裝置,一道發光的透明面板緩緩降落。畫面一閃,剛好正在播放新聞。

「新聞快報!根據航太總署發佈的新聞稿指出,去年派任前往探勘類地球行星的遠程宇航機,不幸於天琴座45區消失,總署的科學家推測,該宇航機已經爆炸。執行本次遠航任務的貝藍格少將已罹難。」

寧玲跟大衛都睜大了眼,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尤其是寧玲,反應特別激烈,她淒厲地哭出來:「不可能!我不相信!叔叔還活著!」她雙手遮著臉,淚水狂奔,作夢也沒想到連唯一的親人也離開身邊。

更別說最後一次見面,她還對他脫口說出難聽的話,詛咒他去死!

臨別回眸,那一眼,誰知道是最後一面。如果還有機會再見到他,她不會再用那種口氣跟他說話,不再惹他生氣。

想到自己的魯莽,貝藍格因她而受的委屈,她整個人情緒大崩潰!

「寧玲!你怎麼了?」大衛扶起失去意識的她,驚惶失措地狂喊:「護理人員!快過來!」

站在門外的兩名護理人員搶進來,一個測量寧玲的血壓,一個幫寧玲戴上氧氣罩,撥開眼瞼,查看瞳孔的反應。「需要打一個強心針!她的心臟跳動太弱!再慢下去,氧氣進不去大腦,大腦細胞就會壞死!」

聽到護理人員這麼說,大衛心急如焚,理智線也繃緊將近斷裂。

「求求你們!一定要將她救回來!」

「這位男同學,你待在這裡只會礙手礙腳,麻煩你出去!」

他被強行推出病房外,只能隔著隔著玻璃窗,觀看房內的狀況。

貝藍格罹難的消息對她打擊太大。他突然想起機械保姆莫妮卡說過的話。


「主人昨晚也是想進入資料庫去查閱當年工程師的維修報告,竟然被密碼鎖住,打不開。所以他命令我傳拷貝檔給總署資訊科,由他們想辦法解碼。」


傳拷貝檔給總署資訊科?

也就是說,在貝藍格出發之前,航太總署裡那位工程師已經知道貝藍格在查他的底。不對!也許貝藍格突然被銷假,派任坐進宇航機去天琴座45區,根本就是殺人滅口的陰謀。

那位工程師有這麼大的權限,可以強迫貝藍格離開地球?還是不只一個人,而是一群有組織的團體?

大衛搥胸頓足,在莫妮卡播出那段攔截到的訊息並上傳備份給總署,他早該料到會是這種結果。一點都不意外。

這更加深他得甄選進入航太總署的決心,唯一靠近那個黑洞,才知道深淵有多深。他祈禱寧玲能早日康復,回到正常生活,與他一起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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