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剛才新兵報到處,被拉到馬廊,根本沒有時間,去留意女孩子長甚麼模樣,現在可以慢慢觀察這名「不知明少女」長得怎樣。「啊!」我吃了一驚,女孩子長得真是非一般的美,與艾麗莎相比,艾麗莎的美,彷彿只是森林妖精似的,然而,這名陌生的女孩子的美,已經不能使用我已知的形容詞一一形容,更誇長的是古今中外的詞彙,沒一個形容詞可以正確描述我眼前的伊人。女孩子個子長得高,是標準的模特兒身形,一頭銀白色的頭髮,襯托她那雪白的肌膚,她的頭髮束在後腦杓,綁成一個髻。她的耳朵有點微尖,活像真正的森林妖精似的。這一切已經夠迷人了,然而,女孩子最驚為天人的美,在於她那美麗的雙眸,水汪汪的眼睛,她的虹膜顏色,更是左右不同,左邊是暗紅色,右邊卻是紫色,這難度是傳說中的陰陽妖瞳?
「喂喂!你為甚麼一直看著我?我臉上是不是有東西?」女孩子轉頭看著我問道。
「(難度這女孩子是女神轉世?難怪路西克也被她迷倒了?)」我沉溺在我的幻想中,沒有聽到女孩子在呼喚我。
「嘩!」「甚麼事?」女孩子大聲唬嚇我,我才從幻想中回到現實。
「你從剛才就一直看著我,而且,好像在沉思些甚麼似的,是不是想甚麼壞東西?」女孩子拍著我肩旁笑道。
「啊!沒有,絕對沒有。」我臉紅地回答道。當然,我怎麼好意思說,是因為看到她嬌美的美孔,姣好的身材而沉思。
「嘻嘻!算了。」女孩子並無追問下去,我也鬆了口氣。
女孩子騎上她的馬,再次示意我騎她的馬。
「甚麼?由你來載我嗎?」我錯愕地問道。
「當然!路西克也答應我的請求。」女孩子笑道。
我轉身看著路西克,路西克對著我不停點頭,然而,牠慢慢地走上前,不停地用頭頂著我的屁股。
「你看啊!你真的很過份,你不是他哥嗎?路西克這幾天載著你,走了幾千多公里的路,他也累了。今天就給牠好好休息,讓牠跟著我們吧?」女孩子一臉不爽地說道。
「啊!好的。」我轉身後,摸著路西克說道:「對不起,沒有想到你這幾天為我操勞,今天就好好休息,跟著我們走就行了。」路西克聽完後,高興地伸出舌頭,舔著我的臉孔。
「你們感情真好!」女孩子說道。
我對之以微笑,然後,我便騎上女孩子的馬,這也是我第一次騎著別人的馬。過去的幾十年,我騎的馬不是路西克,就是路西克的表哥塔吉坦……
騎上女孩子的馬,大概三十秒左右,女孩子沒有擦鞭駕馬而走,我感到奇怪,此時,女孩子轉頭對著我生氣說道:「喂!你會不會騎馬?你要攬著我的腰才行啊!」
「啥?」
「我說你要攬著我的腰才行,要不然中途墜馬,我絕不負責。」女孩子指著自己的腰說道。
「可是!」我臉紅如蘋果地說道。
「不可以,怎可以隨便攬著陌生女孩子的小蠻腰呢?」我心想道。
「別婆婆媽媽的,再拖下去,恐怕黃昏之前,也到不了駐紮地。」女孩子放下馬韁,伸出雙手,她緊捉我的雙手,並將我的雙手安放在她的腰間。此刻,我的臉比起剛才變得更加通紅,我的心,開始小鹿亂撞了。
「路西克,別跟丟啊!」女孩子向路西克說道後,然後勒住馬韁道:「去吧!拉娜!」快馬加鞭,名叫拉娜的母馬衝出馬廊,路西克尾隨在後,向駐紮地衝去。
在前往駐紮地的路途中,側看女孩子駕馭馬兒的樣子,讓我打從心裏,不得不佩服這個年頭的女孩子,竟然不怕槍林大雨,瀰漫著血腥和恐怖的阿鼻地獄世界,她們勇敢地與男人們一起從軍,一起戰鬥,一起衛國,一起取得榮譽。然而,再細心想一想,女孩子從軍,也許並不只想保家衛國,得到榮譽,我想她們每個人的背後,必定有一個說不出的理由。男孩子已是如此,女孩子何嘗不是?
「怎樣?我的騎術如何?還可以嗎?」女孩子突然操著一口流利的俄語向我問道。
「咦!你為甚麼說起俄語來?」我吃驚地說道。
「別開玩笑,我作為頓河哥薩克人子孫,不會講頓河哥薩克語,也會講俄語吧!」女孩子說道。
「如果你會說俄語,那為甚麼剛才一直說東政語?」
「對不起!」女孩子淘氣地吐出舌頭說道:「在學校和軍中,已經說慣了東政語,很難突然間轉腔說俄語。」
「……」
「你是頓河哥薩克人嗎?會說頓河哥薩克語嗎?」女孩子問道。
「會一點點,畢竟從曾祖父時代起,我的家族已經遷離頓河,祖父過世後,大伙兒甚少用頓河哥薩克語交談……」我笑道:「我和父親都是半吊子的。」
「半吊子……噗!」女孩子拿起左手掩蓋嘴巴,偷偷地竊笑起來,雖然,她故意埋藏她的笑容,然而,當笑容不被埋藏,她的笑容必定勝過世上千萬朵花卉,含苞閃爍,綻放燦爛。
「對了!我還沒有介紹我自己。」女孩子邊說道,邊轉頭側看著我。「我叫斐露迪.多可勒娃。」
「啊……」我點頭道是,終於弄懂了與我認識不夠一個小時的女孩子的名字。正當我要介紹自己的名字時,女孩子中斷我的自我介紹,笑著說道:
「你叫雄鷹吧?」
「甚麼?」
「都甚麼年代,現在已經是二十四世紀了,還改那麼老氣的名字。」女孩子說完後,捧著肚子哈哈大笑。
「……」我無言而對。
「奇怪?我還沒有自我介紹,你怎知道我的名字?」我向女孩子問道。
「剛才看你的學歷證書,就已經知道。」
「既然你知道,那可不可以別叫我『雄鷹』?」
「不行!你的名字,明明就是解作『雄鷹』!」
「……」我再次無言而對,感到自己已經被她打敗了。
「還有一件事……」
「甚麼事?」
「平常私底下你可以叫我斐露迪,可是,如果在一群人中,你必須叫我團長足下。」
「好的!好的!團長足下……甚麼?」此時,我才真正醒悟,我仔細看著女孩子的肩章,小小年紀竟然擁有少校軍銜。其實,早在新兵報到處和馬廊寒喧時,她對我既熱情又客氣,我早就應該猜到她就是第十團團長。
「別金晴火眼的盯著我的肩章好嗎?中校指導師閣下?」女孩子笑道。
「甚麼?我是中校?」女孩子的一句話令我錯愕,對於一個剛上戰場,毫無建樹的菜鳥來說,給予我『指導師』一職,足以令我受寵若驚,再加上一個『中校』軍銜,我萬想不到自己的軍銜,竟然還要比眼前看似身經百戰的女孩子高,面對這種亂七八糟的情況,我整個人突然虛脫至極,昏倒在女孩子的背上……
「喂喂!雄鷹,別昏倒啊!」女孩子緊急地拉起快要墜馬的我。
「喂!你怎樣了?咦?不會吧?昏倒了?哈哈!」女孩子喚著路西克,她示意路西克看著昏迷的我笑道:「你看你哥,不知道是開心過頭,還是驚訝過頭,竟然昏倒了。」
迷糊中,我似乎聽到名叫斐露迪的女孩子和路西克不停地嘲笑我,可惡的路西克,看我醒來後,怎樣收拾你?斐露迪,我不管你是甚麼團不團長,少不少校,嘲笑我的人,絕無好下場……
這就是我與名叫斐露迪的女孩子的邂逅。認識的那一天,與艾麗莎分手的那一天,同樣都是日落西山的時候,不同的是,我感到陽光給予我無比的暖意;成熟的麥穗,同樣正等待農人收割,不同的是,成熟的麥穗,發出閃爍奪目的金色光芒。黃昏不再寂寞,不再灰暗,變得熱情和精采,我彷彿感受到了……
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