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魚缸外的人生－刺蝟的優雅 －MOD電影觀後隨想

影片一開始就是一個小女孩在DV攝影前宣言：「我很早以前就知道，我們一輩子都會困在金魚缸裏面，跟老撞同一扇玻璃窗的蒼蠅一樣，大人也把時間都耗在金魚缸裏。金魚缸，我才不跳進去。這學年結束，我12歲生日那天，今年6月16日，165天後，我就會自我了斷。」

　　這個聰明的小女孩叫做芭洛瑪，住在法國巴黎的豪宅裏，父親是把事業看得比家庭重要的國會議員，母親每天花三個小時澆花，多年來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療，還有個兼具母親的神經質與父親好強個性的姊姊。芭洛瑪看不慣成人世界的虛偽與空虛，因此發明出金魚缸理論，認為所有的人都非常淺薄，總是在權力、金錢圈裏打轉，彼此虛偽往來又彼此競爭，就像在金魚缸裏團團轉，她覺得毫無意義，於是想自殺，每天偷一點媽媽的安眠葯，並且打算在自殺時一併放火燒了這棟豪宅。

　　這個與世界格格不入的小女孩，拿著攝影機到處紀錄著，也在嘲諷著週遭的世界，直到有一天為了紀錄鄰居老先生忽然去世，她意外地闖進了門房荷妮的房間，在書桌上看到她正在讀日本小說家的評論集，訝然發現這個粗俗裝笨的門房不為人知的一面，同時新搬進來的鄰居日本人小津以高雅又熱情的態度，使得三個人成為好朋友。

　　這個自嘲為：「又老又醜又胖，一輩子窮，沒上過學，毫不起眼，又微不足道，既孤獨又暴躁，每天窩在電視機前（其實是在看書）只有一隻肥貓相伴」的人，芭洛瑪在她的DV攝影機裏卻評論著：「荷妮讓我想起刺蝟，渾身是刺，一座如假包換的堡壘，但我感覺她只是故意裝的懶散，其實她內心跟刺蝟一般細緻，性喜孤獨卻優雅地無以復加。」

　　最後荷妮正要展開新生活與小津先生進一步交往時，在門口被疾駛的貨車撞死，這時已經成為荷妮好朋友的芭洛瑪才體會到：「原來是這樣的，一切軋然而止，這就是死嗎？再也看不到你愛的人，如果這就是死的話，那真的跟大家說的一樣是悲劇。」於是打消了自殺的念頭。

B寶看完不禁感慨著：「封鎖心房，裝作冷漠對嗎？為什麼許多人都要用刺蝟來偽裝自己或用高牆來隔離自己與世界？為什麼荷妮以為深愛閱讀與門房的工作是奇怪的組合？」

　　我回應著說：「不是荷妮以為，而是荷妮聰明的知道人們無法接受一個喜歡閱讀非常有內涵的門房，大家認定門房就應該粗俗沒水準。若是住戶知道荷妮的優雅，恐怕無法接受這樣的門房，那麼荷妮就會失業，因為她沒有學歷，若找不到工作，豈不是要流落街頭。畢竟像小津先生認為『一個人可以同時擁有兩種身份』的人並不多。」

A寶羨慕地說：「荷妮的書房好棒喔，四壁全是書架，到處都是書，還有一個好棒的看書的沙發。我可以體會到她的滿足，只要躲在她的秘密基地，那個書房，她就不用因為自己是個人家瞧不起的門房而自卑，不用理會外界的種種瑣事紛爭，更不用在乎她那臃腫的身材，如蓬草般的頭髮，拋開世間的束縛，盡情徜徉在無邊無際的文學世界中，真好！」

　　我看著眼睛發亮的Ａ寶，笑說：「我們家也有很多書櫃，也有很多書，你也可以建立你自己的秘密基地啊！不過電影裏另外有二個主題值得我們思索，為什麼原本一直想自殺的小女孩最後打消念頭了？小津對盛裝打扮後沒被每天碰面的住戶認出的荷妮說『那是因為她從沒有好好看過妳？』我們是否能從我們不在乎，不注意，甚至有點討厭的朋友身上，看到我們一直沒發現的本質？」

Ｂ寶想了想，回答：「因為芭洛瑪原本瞧不起這個世界，瞧不起所有人，因此當然也沒有朋友了，後來她結交到兩個好朋友，當這個世界有自己關心或在乎的人或事情時，就找到繼續活下去的意義！」

　　「哇！說得好，的確，我們存在的意義一定是與周遭的人相關，我們工作生活、吃飯、睡覺、活下來，其實時時刻刻都透過自己遭遇的一切所產生的感覺與情緒來定義我們的人生與人生的價值與意義。」

　　我稱讚完Ｂ寶，Ａ寶也緊接著回答：「每個人都有好多種角色，在學校是一種，回到家裏又是一種，跟以前參加社團認識的朋友表現又會是一種，人有時候為了保護自己或怕麻煩，所以會隱藏真正的自己，或不想把自己所有的事跟大家講。所以我相信我們所認識的朋友，可能只認識到他們的一小部份。」

　　花不到兩個小時看一部電影，能夠讓讀國中的孩子瞭解到這些概念，之後或許她們能夠不要太快論斷別人，並且嚐試在別人身上找到潛藏的美好素質，這是從課本上學不來的體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