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開宗大典,抱山傳位
一個月後開宗大典,當日來的人比預料中還多,當然各懷心思,有懷疑忌憚的有不屑的有崇敬的,還有很多懷著看戲的心情來的。只見露天廣場中擺了許多桌椅,每桌上都擺了酒、茶和簡單的酒食、瓜果,賓客可隨意入座,但大家都很有自知之明的將前方靠主位兩旁的座位留給四大家族,看起來已有數十人拜入門下,此時全部身著黑衣,以曉星塵、宋嵐為首排列兩旁,看起來還真有那麼一回事。
聶懷桑還是一復淡定的樣子搖著扇子就湊到江澄身邊,江澄卻顯得很煩躁,他知道魏無羨如今只是個魂魄,現在不知道唱的哪一齣,見到聶懷桑也無心搭理,
藍忘機與藍曦臣帶著思追、景儀一同來觀禮,藍忘機看到那些一絲不紊的排場,之前收留那些普通人跟著溫寧、溫情四處忙碌著,環顧了一圈也沒看到心中那人,卻看到曉星塵、溫情的現況,也不知魏無羨對二人施了甚麼法術,看起來就像正常人一般。心想:畢竟是鬼魂,也不知魏嬰會不會出現?以何種方式出現?或是只掛個名?卻見溫寧朝他走了過來躬身行禮低聲道:「含光君,公子請您到南面的峰頂相會。」藍忘機一聽連兄長都沒打聲招呼立即御劍而去。
藍忘機在峰頂落下時,遠遠就看到前方那一身黑衣的人,在濃霧中負手眺望前方,紅色髮帶隨風飄揚,腰懸隨便,手持陳情,真真應了那句<玉樹臨風>的形容詞,正如當年那意氣風發的翩翩少年傲視著世間,超然卓絕。而今日的身形更顯清晰,不似當日那魂魄輕飄的模樣,不覺停下腳步呆呆凝視。往昔兩人每次相遇的情景一幕幕浮現在眼前,當年也曾經看著他橫笛唇邊,吹著那首屬於他們兩人的曲子,一步步朝他走過來,此時,他不敢動一下,不忍破壞這些如此真實的念想,待一曲終了,那人已走到自己身前,臉上掛著那讓他魂牽夢繫地如陽光般燦爛的笑顏,大大的桃花眼凝視著自己,他手稍微動了動,卻不敢去碰觸,他怕這些情景瞬間消失,如果是幻覺他不願就此消失。
魏無羨一直在觀察藍忘機的反應,半晌看他仍是一副呆愣愣的模樣,思緒似忽飄在遙遠的地方,微覺不滿,嘟了嘟嘴,將陳情往腰間一插,一把摟過藍忘機對著嘴唇就吻了上去,藍忘機身子猛然一震,只覺腦中一片空白,身體自然的反應卻已開始回應起這個吻;吻了好一會兒魏無羨放開了他,頭靠在他胸前,低低的說:「藍湛!我回來了。」
藍忘機這才意識到這是真實的,不是幻覺,他顫抖著聲音問:「魏嬰,真的是你嗎?」
「藍湛,真的是我,我回來了,完完整整的回來了,以後再也不會拋下你自己一個人了。」魏無羨道。
藍忘機緊緊擁住魏無羨,淚水卻怎麼也止不住,魏無羨被他擁抱的有點喘不過氣才掙了掙身子,說:「藍湛,時辰差不多了,我們下去吧。」
藍忘機點點頭抽出避塵:「我帶你下去。」轉頭卻見魏無羨已經站在隨便上面,朝他招招手,於是藍忘機也趕忙踏上避塵,兩人並肩御劍往觀禮場地飛下。
心想:魏嬰能御劍了,這是金丹修復了?他說的完完整整的回來了是這個意思嗎?
當一陣鑼聲響起,原本喧嘩的眾人均擺頭向聲音來源望去,卻見前方一黑一白,飄飄欲仙的身影御劍而來,落在廣場中央。見過之前莫玄羽模樣的魏無羨那些人,此刻都吃了一驚,怎麼這夷陵老祖消失了一段時日竟變回原本模樣了,江澄更是心中大震?這是又原原本本的活回來了?魏無羨你這混小子,真有你的,無論死幾次你都能活回來,竟然還能御劍了,又有金丹了?金丹一直是江澄的心結,看他恢復了,是最高興的人,這下子能徹底放下了。
魏無羨看了看這場面,轉頭對藍忘機一笑,然後走到藍曦臣面前:「澤蕪君。」
藍曦臣打量了他好一會兒,心中興奮,仍是溫文儒雅的開口道:「恭喜魏公子,這下忘機總算能真正活過來了,甚好甚好。」
魏無羨拱拱手,接著走到江澄面前,江澄吼到:「魏無羨!你這臭小子,好樣的….」說到這裡卻再也說不下去,一把將他抱住,哭得像個孩子,魏無羨也紅了眼眶,拍拍江澄的背說:「好啦!江澄,這麼多人都看著呢,有不怕羞!」江澄這才放開他胡亂抹著眼淚。
聶懷桑仍是一副淡定的樣子,搖著扇子對魏無羨上下打量,一邊點頭,好像覺得理應如此:「魏兄,你還是跟當年一樣的囂張啊!」「聶兄也很囂張啊!聽說這些年把聶氏治理得很好啊」說著兩人互拍了拍肩,一齊大笑起來。
金凌早就在一旁等著,忍到長輩們打過招呼才湊過來喊:「大舅舅!」這一聲叫出,藍忘機和江澄都甚欣慰,他們都知道這聲大舅舅對魏無羨的意義是何等重要,魏無羨抱住金凌對他頭胡亂揉著,然後也抱過一旁的思追拍了拍他的頭,思追也是一臉的淚,這可是他記憶中真正的羨哥哥啊!景儀在思追旁邊看著聽著,總算搞清楚這才是原來的魏前輩啊;魏無羨抱過思追,看景儀一副呆愣的樣子 ,抽出陳情朝他頭上輕點了一下:「怎麼?不認識我啦?」景儀這才如夢初醒的道:「魏..魏前輩,你原來的樣子比莫玄羽好看太多了。」
「是吧!我自己也這麼覺得。」魏無羨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嘻嘻的說,景儀正想懟他厚臉皮,抬眼看道藍忘機正看著他,硬生生將話吞了下去,心想:含光君看我的眼光似乎..含著讚許?含光君的嘴角似乎…在笑,含光君在笑?不可能,絕不可能,一定是我眼花了。」
幾個人鬧了一陣,魏無羨轉身攜著藍忘機往主座走去,那邊三個座位,魏無羨和藍忘機一左一右坐下,中間的主位卻空下來,這一空,眾人皆想莫非還有甚麼大人物要來?卻聞鼓聲響起,這些鑼鼓並沒有看時辰,完全是配合魏無羨的行動與眼色行事,魏無羨站起身,在鼓聲中燃香恭敬祭拜天地後就宣布禮成,返回座位,此時全場鴉片無聲,眾人都傻眼了,皆在心中暗想:完了?這就沒有了?這…這也太….太簡單了吧?簡直是兒戲。聶懷桑卻一貫的淡然處之,心想:這果然是魏兄的風格…很魏無羨啊!於是率先鼓掌,眾人才如夢初醒般跟著鼓起掌來。
待掌聲歇,魏無羨對藍忘機望了一眼,藍忘機即起身道:「以往世人對魏嬰多有誤解、詆毀,然觀音廟後諸事來龍去脈皆已理清,魏嬰曾在亂葬崗以己身招陰救助世家多人,更在觀音廟憑藉江宗主送回的陳情,才得以封印赤峰尊的刀靈作亂,如今開宗立派又收留許多孤苦之人,廣施功德,望今後世家莫以邪魔歪道視之,姑蘇藍氏將永遠待為上賓。」
江澄也起身說道:「魏無羨雖然自己開宗立派,但他永遠是我的大師兄,是我雲夢的人,日後再有誰亂嚼舌根,任意詆毀陷垢,得先問問我的紫電。」說著紫電一甩,揚起一片紫光。
聶懷桑舉起一杯酒站起來:「魏兄,只要你還認我這個朋友,清河的好酒隨時為你備著,在此先敬魏兄一杯。」說完舉杯一飲而盡。
金凌也趕忙起身說道:「還有我蘭陵金氏也同樣奉為上賓。」
眾人看四大世家皆表態,都不敢有甚麼議論,也許還是有不少人不以為然,根深蒂固的對夷陵老祖懷著憎惡的心。
推杯換盞之際,又過了半炷香,魏無羨站起身,牽著曉星塵的手走到廣場前方,抬頭望向遠方,眾人不明所以紛紛跟著抬頭,不久只見前方有人御劍而來,看似一位女修,週身仙氣繚繞,一身白衣飄飄,真似天上仙女下凡,魏無羨見了示意身邊曉星塵,兩人一齊跪下,待來人在身前落下立即叩拜,「師祖」「師父」兩人同聲稱道,大部份有見識的都知道原來竟是抱山散人,傳聞已避世多年,這一輩皆無人見過,想來已近百歲,想不到竟如此年輕,莫非已快修成仙了?
藍忘機一直跟在魏無羨身後,見此情形便知曉,立刻上前行禮道:「姑蘇藍氏藍忘機見過抱山前輩。」抱山扶起魏無羨和曉星塵,對藍忘機點點頭,帶著不明意味的目光對他看了好一會兒,面露微笑,魏無羨靠近抱山身邊帶著撒嬌低聲問到:「師祖,如何?」抱山笑道:「很好」。兩人雖聲音很低,但藍忘機耳力極佳,自是聽得一清二楚,也明白他們在說甚麼,不覺紅了耳朵。而魏無羨樂的像個孩子似的勾住抱山的手,將她領到主座居中大位坐下了。
待眾人重新落座後,抱山散人起身說道:我本已避世多年,今日下山只為正式將本派宗主之位傳予我的徒孫魏無羨,請仙門百家做個見證。」說完示意魏無羨跪下,將宗主戒指戴在魏無羨指中,兩旁門人一同跪下,口稱:「參見宗主」。抱山散人接著說:「當年因為這孩兒修習詭道,被仙門百家視為邪門歪道,今日的百家忒狹隘了,修道法門不論正斜,是非善惡自在人心,往後若有人不問是非就對之妄加批判,任意迫害,就如此石。」說著手指向一丈遠處一巨石,眾人但見那石瞬間碎成的上一堆細沙,皆大驚,心想這修為得多高啊!
抱山散人轉向魏無羨道:「孩子,讓百家看看本門劍法吧!」
魏無羨道:「是,師祖,」然後轉向藍忘機喊:「藍湛!」藍忘機會意,站到他身邊,兩人各自抽出隨便與避塵開始比起劍來,只見兩人劍術<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招式、力度都令人大開眼界,功力也不分上下,江澄已許多年未曾看魏無羨使劍,內心自然激動不已,一眾小輩對魏無羨的崇敬更是直接上了幾個檔次,藍忘機憶起初見時那次比試,自己用了八成功力,而那人劍未出竅,一手還提著天子笑,兩人堪堪打成平手,而今算是兩人第一次正式對打,遲了近二十年。
眾人看呆了,大部分的人都想:只知含光君劍術高,不知夷陵老祖也如此了得,就算他不修詭道,單憑劍法想來在如今仙門也是在一流之列啊!
兩人比試了二百餘招,不分勝負才各自收招退回座位;經此日一場盛事,終是震懾了百家。
十三、鋤奸扶弱,無愧於心
自從抱山散人出席開宗大典上並且昭告百家魏無羨正式接任抱山一拜宗主之後,再加上仙督及各大家族鼎力支持,百家再也不敢對抱山一派心存鄙視。
之後的日子,遇有難纏的邪祟時,魏無羨與藍忘機時常攜手除祟,共同實踐間當初兩人<鋤奸扶弱,無愧於心>的誓言,兩人名聲愈來愈大,世人對魏無羨的觀感也逐漸改變,三年後終得藍老先生首肯於百家見證下正式結為道侶,定了名份後兩人仍各自居於亂葬崗及雲深不知處,給予雙方最大程度的自由空間及尊重,至於要相見嘛,魏無羨在伏魔洞和靜室中設了一個特殊的傳送陣,往來,只需彈指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