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做同一個惡夢,就算是我那麼堅強,心也會受不了,擦拭額頭瀰漫的汗,起身摩娑著臉,刷牙洗臉後,一邊整理儀容一邊心想,我竟淪落到如此下場,被惡夢纏身也就算了,竟然還被分手,拿著2021年新買的行事曆,冷笑且自言自語:不是說新的一年會更好嗎?怎麼我的2021年別人不一樣?
「我們結束吧,這樣對彼此都好。」桌上的手機螢幕上,這兩句話顯示通知,我沒點開,我不想承認這個事實。
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反覆地想我對她好、我在乎她,甚至無微不至照顧她的家人,換來的卻是兩句話就打發我,為什麼不當面跟我說清楚?情緒很複雜,難過,還是覺得憤怒,絕大部分是有一種被否定的感覺。手機響起。是從老家屏東打來的,突然想回家。
「喂,媽咪。」微微清痰後說。
「你的聲音聽起來怎麼那麼沙啞,是台中空氣不好嗎?還是你感冒了?」電話那頭的我媽問道。
「沒事啦,只是剛睡醒而已......媽咪,我想回家。」口氣平穩,故作鎮定地說。
「要回來就回來啊,看你決定什麼時候回來,跟我說,我去菜市場買你最愛的菠菜跟苦瓜,記得提早跟我說喔,我才能準備。」我媽滔滔不絕地說。
「好啦,我再LINE你。先這樣,掰掰。」我說。
「好啦,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掰掰。」我媽說。
多希望電話那頭是她。 嘟嘟嘟嘟嘟嘟......
掛電話後,又回到一個人的寂靜,翻著行事曆,那些我們預定好的旅程,我拿起紅筆在那些格子中畫了叉,並在下禮拜六寫上回家兩個字。想快點回家,卻糾結於回家到底是逃避還是沉澱。LINE鈴聲響了兩聲,是阿豊阿,本名周登豊,我高中最好的朋友,想想我們也認識十四年了!
「喂,阿西,抱歉我昨天睡死了,你昨天打了那麼多通電話給我,發生什麼事了嗎?」阿豊語帶不好意思又擔心地問。
「我被分手了,上禮拜突然收到她的訊息,本來想第一時間跟你說,但我需要時間沉澱,所以隔了一個禮拜才告訴你。」我說。
「你什麼時候回來屏東?我們好好聊聊,你需要一個抒發的管道,不需要探究誰對誰錯,只要說出你心裡面的想法。」阿豊擔心地說。
「剛剛我跟我媽通過電話,我大概下禮拜六下午兩點會到屏東,那我們約那天下午四點在Uncle's,好嗎?」我看著行事曆說。
「好,你要照顧自己,下禮拜見,如果你需要說話,隨時打給我,掰掰。」阿豊語帶溫柔地說。
「沒問題,那先這樣,掰掰。」我回答。
如果緣分真的存在,我跟阿豊認識的過程算是一個例子,2007年剛升高中二年級的我們,在剛開學的體育課上,阿禮問了在球場旁看球的我:「你也不打籃球?我也是,你好,我名字是周登豊,你可以叫我阿豊。」就是因為這開頭,讓高中時害羞的我,認識到這麼一位善解人意、貼心的好朋友,我們也從高中青澀的模樣,逐漸長大成在社會打拼的人。
又過了一個禮拜,星期五的傍晚來臨,下班後,我匆匆地到了超市,一邊想著今晚想吃洋蔥炒蛋,一邊順手抓了三顆洋蔥、一盒蛋還有我最愛的巧克力牛奶放進推車,想起了與她生活的點滴,到頭來還是我一個人孤單地逛著超市。發現自己快忍不住落淚,趕快結帳離開超市,到家,在空蕩蕩只有調味料的廚房裡頭,煮一個人的晚餐,其實也沒什麼好煮,只是白飯加上洋蔥炒蛋,不難料理,吃完飯,來杯巧克力牛奶陪我。
大致整理廚房,拿好衣服,準備洗去我一天的辛勞,也想洗去這幾個禮拜以來的憂愁,洗完澡,剩下大概兩個小時的空閒,我要釐清一些事情,為什麼她會沒有徵兆地突然跟我說分手,是平日所發生的種種導致、還是可能有第三人介入,我很想找她問個清楚,卻不敢這麼做,怕自己的面子掛不住,但我心裡很清楚真正怕的是不敢面對真相,這個想法困住自己,無法輕易逃脫。張開眼睛,看看手機顯示時間00:50,我睡著了,我笑了笑,這種時候我還睡得著,我想是不小心的吧?!突然一陣不甘心,拿起手機,簡訊打了三行字:「我想知道為什麼?妳最近有空嗎?我想聊一聊。」......想了片刻傳送出去。
星期六天氣晴,起了個大早,陽光叫醒了我,看了一眼手機,沒有通知跳出,螢幕還是暗暗一片,我起床先去刷牙洗臉,回來床邊,手機依然無消無息,今天中午要回屏東,一邊整理行李,一邊時不時望向手機。早上十點半,叮咚一聲提醒我,不是我期待的那個人,而是那台要接我去車站的UBER到我家門口了,只能安慰自己回來再說,拖著行李,暫時忘卻心事,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