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山-浪子回頭金不換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8 分鐘
新編歌仔戲《寒水潭春夢》導演是我「樂齡寫作班」同學劉光桐,他是第25屆薪傳獎的最佳導演;同學導戲,自然要去捧場,南下高雄看好戲,這難得機緣豈能錯過?


這齣戲說的是發生在嘉義梅山的真人實事。故事主角良山,編劇中正大學王瓊玲教授描述,他曾經是個罪犯,愛上同村的少婦,性侵失手;因為未成年,所以只判20年徒刑,出獄後良山隻身到臺東種植香菇、金針菇,遠離家鄉,長時間自我沈潛,反省懊悔年少輕狂、期盼有朝一日能夠「更生」。良山的兒時玩伴耕土,一直在梅山老家代替他盡人子之職,照顧良山的老母親。整齣戲最感人的是,良山的父親,他為了替良山頂罪而自殺身亡,成了良山心頭永遠的痛。意外受害的少婦,則是良山心中另一處永難磨滅的悔恨與傷痛;所以對少婦的媽媽,他滿懷歉疚也衹能想盡辦法賺錢,寄錢回去稍作彌補。

30年後,良山終於鼓起勇氣回鄉!最後,耕土通過「做醮」過火的過程,幫助良山能夠重新做人,至於梅山鄉的人有沒有原諒他已不重要,良山到各處的監獄去面對受刑人,現身說法講述他自己的親身故事,許多受刑人都感動流淚,有勇氣回到社會重新開始,這才是《寒水潭春夢》良山生命故事的重點所在。

我們看的周六晚上那場,是《寒水潭春夢》高雄三場演出中的第二場,幾乎全場爆滿,讓我十分驚訝,原來歌仔戲在中南部觀眾如此之多,有兩輛遊覽車載著滿滿的人南下看戲,有臺南的,也有臺北的,真是熱鬧。因為這齣戲祇有在鳳山大東文化中心上演三場,我很榮幸,認識了我的同學劉光桐,他給我們這個機會,真看了齣感人的好戲。

我想在這個世界上,曾經犯錯的人一定不少。或許有許多因為賭博、吸毒、犯罪,毀掉整個人生的人;例如我的同班同學先生、我的妹婿,他們都曾經因為賭博,或做股票幾乎傾家蕩產,而悔恨不已。過失殺人的,一定也有「一失手成千古恨」的故事,與良山的版本或有不同。

吸毒就沒有那麼簡單了。我的朋友秀香,乾兒子的親弟染上吸毒,母親年邁沒辦法生活,秀香熱心收留她,但條件是這個母親不能再與吸毒的兒子接觸,兒子屢次逃出戒毒中心,母親不忍心他沒地方住,陪著他回到他們原來的家,狹小的家裡要擠四個人,哥哥、嫂嫂也受累,全家人永遠走不出這個「吸毒」的陰影,仍然日日月月煎熬著。

另外我也有個女同事,是音樂老師兼管樂團長,父母離婚,弟弟吸毒,雖擔任老師收入穩定,但是弟弟無止境的索求,毀了她一生,後來不幸自殺身亡,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就這樣走了,令人萬分不捨。兩年前,我還住在竹北的時候,我經常到竹北長老會去做禮拜。在那裡牧師曾經邀請當地一個年輕人從戒毒中心回來做見證,他成功戒毒,重新做人,製作一些香腸、肉乾等販售;我知道,那個年輕人戒毒成功,要歸功於牧師長期的陪伴,宗教的力量給這家人信心,那一次見證,戒毒中心老師陪著他,說故事、唱歌給大家聽,令人非常感動。

做錯事,付出代價,天經地義,知過能改,善莫大焉。這個社會類似《寒水潭春夢》良山所犯的案件一定不少,可是我們沒有去接觸發掘,如何去找到這些人,我想預防性的舉動很重要,怎麼樣讓青年人不會去接觸到這些毒品,遠離誘惑非常重要。我的弟媳婦曾經介紹我參加至善基金會,他們就是在努力設法找到那些需要幫助的人,我就成了孩子們的「認養人」,定期贊助迷途的羔羊。

在新竹尖石鄉有很多隔代教養學生,父母親外出工作,這些孩子缺乏督促,聯絡簿常有「他祖父」、「他祖母」的簽名,逃學或逃出宿舍更是家常便飯。許多原鄉住民常常因為酗酒,父母無力給予孩子正確良好的教養,加上工作機會少,家庭貧困,導致小孩子缺乏正常飲食,亟待外界伸出援手。幸好至善基金會派一些志工到新竹尖石鄉來陪讀,輔導孩子們各項技能,校長也一個禮拜有一天住在宿舍,幫他們打氣,從此之後,慢慢的這些學生已經不會逃學,學校已達到零中輟的記錄。我認養的兩個學生最近寫封信給我,說他們的學業有進步,我很高興,感覺與有榮焉。

新竹尖石鄉近來常被提及,上了新聞,因為嘉興國小的合唱團最近剛到德國參賽表演拿回許多獎項,也深獲當地德人的喜愛,透過彭校長的臉書,我可以瞭解,當小孩子們的天分被發掘出來的時候,他們對自己的未來充滿希望。之前我住在竹北,在文化中心聽過泰雅之音,演唱者是一群尖石嘉興小朋友和少年及警察,非常令人感動,校長老師愛唱歌,長期輔導當地少年的老師,書法寫的很好,帶動當地的警察,回饋社會。

我喜歡的司馬庫斯也是屬於這樣有願景的一個部落,梅花國小有公車可到達,我曾觀察到一位司機對待這些部落的小孩非常照顧,每天等他們放學,有一個部落的小孩一直沒下車,在竹東換公車到新竹市區,為什麼他還要每天回部落上學呢 ? 我跟司機交談的結果是,因為這個小孩覺得在部落有被尊重的感覺,你可以想像每天要轉三班車才能回到父母身邊的無奈嗎?

我認識的女孩-張彤,尖石國中畢業後去建功中學,那是一首可以穿便服的學校,我想那學校一定有特別吸引天性自由的原民小孩的地方。其他一些同學念汽車修理或烘培,將來能夠找到一份工作,對這些孩子來講是很重要的事,像司馬庫斯部落,頭目的孩子能夠從生態系碩士班畢業,回到部落服務,是一個非常好榜樣。

家庭教育真的非常重要,我記得以前我教國中的時候,我老是聞到有菸味,就問其中一位學生,為什麼你身上有菸味?他說,「當我們每天吃完晚餐,我爸爸就開始發菸,一人一隻,我就習慣抽菸,我不抽身上也會有菸味。」

我教過的班級也有愛逃課的小孩,有零用錢多愛打電動的、有單親的,後來因為我調職,整個班被拆掉,成績較好的學生同進一個班級,其他學生三三兩兩地被分到不同的班級。我終身遺憾,沒有把這個班級帶到畢業,不過不久之後,有一位學生林光明,寫了一封信給我,信中說出他的感謝,他說「還好老師給他們有這個機會」,我當下以為他說氣話,現在想想可能他是真心。

我家小兒子國一時我把他從轉到私立中學,原因是他似乎沉浸在情竇初開的迷戀中,後來發現他上課老是傳紙條,說老師的不是,並沒有如我期望認真讀書,我只好又把他轉回原來國中,進入新的班級,老師督促比較嚴格,最終考上第二志願,之後一路順利。人生當中因緣際會,壞事成就好事,我對帶過的那班學生也這樣子自我安慰,現在要想辦法連絡上當年每個學生,大概他們都已經成家立業了,我要對他們說聲抱歉。

說到就做,我立刻上臉書搜尋到楊振興,他國二時可説是我的助教,常幫忙輔導成績比較差的同學,現在擔任景文科技大學的副教授,我對他一直很有信心,果然發展的不錯。第二個找到的是家中父子皆抽菸的李年悅,他現在任職新北市担任救生大隊,未嘗不是我們社會的救命恩人。

我在福和國中任教期間,非常留心低成就學生發展,分組必安排他們與像楊振興一樣,富有愛心的組長同組。因為我的理念是衹要找到合適的人同組,互相相輔相成,一定會有1+1 好效果,學會共處,出了社會,適合當老闆的人能找到了,合適的人,適合當員工的人也能夠與人合作,每一個人對自己有信心,社會就多了一個有用的人,良山即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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