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週末自己的某篇文稿被刊登。其實我很少回頭閱讀自己的文字,因為羞赧。
素材在記憶裡,隨時提取、詮釋,我永遠記得傷痛、情緒起伏,而回首種種終究歸結為感恩:倘若沒有這些相遇,如何成為現在的自己,如何使自己一再反思,進步,或者更了解自己。
但這回我從頭再讀過,可能擔憂送給了當事者,裡頭書寫了對他不敬之語,所以我又重讀,重讀之後仍是感動,並且無意間發現與兩名大師同框,且編輯貼心地為該篇文章找人繪製插圖,那時才驚覺並非每篇文章都能有此榮幸。
再看看網路版,所呈現出的是與大師身影反覆輪播的圖檔,也許只是版面編輯恰巧如此,但被這般款待,一切仍感念在心。
然而,也在這回溯文章的過程裡,驚見大師罹病、進出醫院,雖然不知詳情,但心痛不捨。
不捨的乃是肉身遭殃,以及他們的文字曾經陪伴空虛的我,灌滿我的性靈,曾讓蒼白的晨間與夜晚,亮眼於我的體內,燦爛於我對文字的熱忱。如今他們守護文學燈燭,是否也在生命垂垂老病之際,艱難起來,然而,我所看見的卻是不斷筆耕的決心。年老彷彿是險巇,又似乎不是,書寫的渴望幾乎不被病痛阻撓。
這樣勤勤款款地活著,是我不如之處,得學習。
再者又見自由時報副刊從四天刊載變做三日。那可是我早餐的配菜。
圍攏在冓火的小眾們,火,是否式微而將熄?雖然這也沒什麼好忡忡不安,時代在走,文字自有他的生存法則。但想起美好年代,兩大報副刊對壘對決,到現在縮編,我便更加確信,身為「文字的隨從、使徒、信仰者」應當擔負起精確、流暢、真誠、簡練使用它,讓它奔流不止,開出扇形沃泥,催生出種種生機,無論是對讀者個人或對社會。
前幾日讀呂政達,他說發願,而後有「願力」,類似牧羊少年奇幻之旅中,只要你想完成一件事,全世界都會來幫你;呂說,亦頗似吸引力法則。
今日隨意翻讀聖嚴法師傳道小冊子,也提及發願。法師說從小到大,人會立下無數個願望,隨年齡增長,每個階段的目標(理想)不同,然而這無妨,因為只要「發願」,就會有達標的「動力」,且佛家言一旦發願,就有完成的責任(雖然有些難以達成,但至少人生積極起來)。
我於是省識自己,發的願大概就那幾項,但「專注、認真」實施有多少?那麼是不是應該再收攝本心、做好時間管理、規律性地去實踐目標,拒絕年年相同之願望,又年年原地踏步。
這是我近日所思。
然而微小的事我本就會感動、感激。
文章我讀給母親聽了,我哽咽著,母親也動容,我被她稱讚。其實也沒有多妙筆生花,但是能作為當時心情的紀錄、感動人,再次穿越過去,履足那時候的自己的心境,也唯有文字能做到能重構。
總之,文章被如此編輯,我是幸運的。除了幸運沒有別的了。持續精進、謙卑,畢竟書寫者眾多,文字的魔法師大有人在,我是小卒,深知自己的輕重。
但能走在這風雪坎坷的路上,不願離開,被逼退又前進,考驗挫敗與耐性,很有趣、艱辛、挑戰著。看看魄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