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雨秋枕著一隻手臂，另一隻手正握著筆，盯著桌上的英文考卷。
看不懂。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和往常一樣直接睡去，看到同桌振筆疾書的寫著考卷，讓他鬼使神差的也想認真的寫一次。事實卻告訴他，不可能。
上面的英文單字、英文句子他一句都沒有看懂，不說是英文還以為是哪個星球來的外星語言。
班上很安靜，只有筆摩擦紙張，以及筆尖敲擊桌子的聲音。
楊雨秋顯得格格不入。
程宇桓停下了手，整張考卷看不到任何一個空格，瀟灑凌厲的字好好的躺在格子內，沒超出任何一筆一劃。
感受到了隔壁同學的不安分，程宇桓轉頭過去，正好對上目光。
「你幹嘛？｣，程宇桓動了嘴唇，沒發出一點聲，眉頭微微皺起，像是在表達不滿。
楊雨秋用筆尖輕輕的點了點考卷，吐出三個字，「不會寫。」
這有什麼好稀奇的？程宇桓暗自在心裡吐槽。
上課沒聽，回家也不念書，連學校都是愛來不來的，會寫才是個奇蹟吧。
「廢話。」楊雨秋被嗆的頓時啞口無言。
以前連題目都沒瞄個一眼，直接繳械投降的他，這次不知道發了什麼瘋，竟然會萌生一股“努力看看”的想法。
是因為不想被留級這個原因，還是有什麼其他理由，那個連楊雨秋自己都不知道的理由，卻給了他想要試試的念頭。
等到老師收回卷子，楊雨秋的考卷還是一樣，怎麼來就怎麼回。
「至少把名字寫上吧。那可是你唯一會的一道題。」
「這樣子把零分打在我名字旁，感覺很丟臉。」
「……現在就很丟臉。」
連名字都不寫更是弱智。
因為這次的小考，楊雨秋和程宇桓又被叫到辦公室。
「都過去幾天了，怎麼成績還是沒有半點起色？」
班導師拿著寫著大大的零的空白考卷，嘆了口氣。
為了楊雨秋的畢業證書，班導師也是操碎了心。
「那個……」
沒等楊雨秋說完，溫老師又開口了。
「希望第一次段考的成績可以有點起色，至少平均40分。」
班導師拍了拍兩人的肩。
「你們走吧。」
剛踏出辦公室，楊雨秋不解的問，
「我連名字都沒寫，怎麼知道那是我的考卷？」
「……你以為有幾個人會跟你一樣？」
整個年級也不一定找得到一個。
即使看不懂題目，也至少會將名字寫上，至少展現出有想要努力的錯覺。
但隔壁這位大哥不一樣，他連名字都不寫上去。
一想到那個同桌，程宇桓的腦子就一陣痛。
還說什麼要看到零分以外的成績，照他那個樣子，估計是只能看到負分了。
他們青山高中雖說不是頂尖的學校，但也是在前幾志願。因此考試難度是有一定的水準，而且除了大考以外的考試，完全沒有選擇題。
說是要讓學生努力讀書，不要存有僥倖的心態而用猜的。
這在提升成績上，還是有一定的成果。
但這種無法猜題的制度，讓楊雨秋每次小考幾乎都拿了零分。
或許是因為想著下次怎麼樣才不會被叫去辦公室跟老師喝茶聊天，程宇桓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以楊雨秋的成績，要跨過青山的門檻可是比登天還難。
回到寢室，程宇桓從角落的書堆裡翻出了幾張空白試卷。
那是他高一時，因為覺得上面的題目簡單到沒有做的價值而丟在一旁的。
就連他自己也沒想到會有用的上的一天。
考卷被整齊的折好，放進書包。
程宇桓打算明天把考卷拿給楊雨秋好好的寫寫，再決定接下來的方針。
真是，麻煩死了，明明討厭與麻煩的事情扯上關係的。
程宇桓坐在書桌前，卻怎麼都靜不下心，就去洗了個澡。
熱水從花灑落下，熱騰騰的水冒著熱氣，整間浴室很快就被熱氣給充斥，只看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不到十分鐘程宇桓就洗好澡並且穿好衣服走了出來，頭髮還在滴著水。
他簡單的用毛巾擦個幾下，就再次坐回書桌前，完成今天的進度。
「……這什麼？」
一到教室，見楊雨秋坐在位子上打遊戲，程宇桓把昨晚找出的試卷丟在他桌上。
「試卷。」
「廢話，我當然看得出來。幹嘛丟我桌上？」
「看看你程度在哪。」
在楊雨秋還沒明白事情的走向時，他遊戲裡的角色已經被砍掉大半滴血了。好在他趕緊回過神，餵給角色一些恢復藥。
等他打完這場，他關掉手機，看著程宇桓。
「你認真？」
「嗯，趕緊寫。」
程宇桓又丟了支筆給他。
楊雨秋不情願的哦了聲，還是乖乖的寫了考卷。
或許在他心裡，還是有想要認真地往上游的意思吧。
「……」
改完考卷的瞬間，程宇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國文：32
數學：4
英文：46
物理：17……
這些全部都是一年級的基本題，這位大哥既然還可以考出這種成績？
他看了眼楊雨秋，但對方一點也沒有危機意識，還在轉著程宇桓借給他的筆。
而且這些考卷，幾乎都是選擇題，要是換成填充，分數只會更低。
程宇桓將改完的考卷放在桌上，先拿出裡面分數最高的一科，英文。
「這題，翻譯。」
手指停在一題沒被打上紅字的題目，程宇桓心裡還抱有一絲絲奇蹟，說不定他是真的會。
「看不懂。」
才怪。
楊雨秋的回答徹底粉碎了那微乎其微的希望，連個渣都不剩。
這時看見分數的楊雨秋還開心的說：「46，我運氣不錯嘛。」
「……」
不錯個屁。
程宇桓已經不知道這個人是怎麼度過一年級的。
「喂，你是怎麼考上青山的？」
程宇桓這才想到，以他的成績怎麼可能過的了青山的門檻，他不自覺的問了出口。
「嗯……運氣好吧？」
大哥，那運氣得要多好啊？
青山的門檻成績比平均高出至少10分，運氣是要多好才可以猜到那種成績。
程宇桓不想再去探討這個問題，他也放棄再跟楊雨秋溝通。只丟下一句：「明天還有卷子，高一範圍。」
「還有？」
「嗯。」
這人是惡魔嗎！
楊雨秋沒有明顯表達，因為這幾天的相處已經讓他明白，這個同桌一點也沒有人性。
長著張美人臉，還帶些稚氣，讓他同桌看上去更加出色。
但個性卻是這樣的冷漠，那張嘴也是，就是說不出什麼好話。
有時他會想，要是他的同桌能夠有多些表情變化的話，一定能夠吸引多人。
楊雨秋盯了一會程宇桓的臉，盯到對方覺得不耐煩，揍了他一拳，他才將視線移開。
現在他對自己的同桌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了。
不但嘴壞，還愛動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