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才過沒幾天，原先以為還有些距離的學測就這麼來臨了。
路上五顏六色的傘面，就像是一朵朵在雨中盛開的花朵般。
考場內，每個人臉上帶著認真的神情，手上的筆沒有停下過。
目的都是相同的，只是考到一個不會愧對自己的成績。
一共兩天的考試，才短短的兩天，卻主宰著考生們的命運。
花了兩年半學習的知識，花了這麼長時間來打造，磨練的武器，就是在等待這個時候。
明明天氣是如此的寒冷，身體卻是在不斷的冒著汗。
風徐徐的吹，考卷被掀起了一角。
看著一道道的題目，寫下一個個的答案，手都在發抖。
監考老師坐在前方，目不轉睛的看著考場裡的學生。
那名老師很年輕，看來應該是實習老師。看著學生們的表情溫和，像是看見以前同樣努力地自己。
加油阿。他在內心為他們加油。
最後一刻的鐘聲響起。
在烏雲佈滿天空的這天，學測結束。
灰濛濛的天空，讓人看上去心情平靜，卻又會不禁萌生不好的預感。
等楊雨秋出來，程宇桓已經站在門口了。
脖子上圍著黎灰色的圍巾，那是他曾借給自己的那條。
程宇桓抬頭，看到楊雨秋還是一樣穿的單薄，頂多加了件不太厚的外套。
他從書包裡拿出另一條圍巾。
墨藍色的，和程宇桓的眼眸有著相同顏色。
他給那完全不怕冷的人給圍上，對方牽起他的手，一起回到了他們的家。
外頭空氣寒冷，一講話都能吐出一團白霧。
程宇桓的手凍的有點發紅，楊雨秋的手也不再那麼溫暖了。
牽在一起的手，並在一起的肩，溫暖的是心。
「寫的還行嗎？」
程宇桓將書包放在沙發上，將脖子上的圍巾脫下。
「還行吧，很多都是你挑出的題目的類似題。」
「那就好。」
楊雨秋從後環住程宇桓，下巴蹭著他的頭髮，對他說：「謝謝你，陪著我。」
「我也是。」
考完了試，一群人在班群說著不同的話題，停都停不下來。訊息一直顯示，程宇桓直接把班群的通知關閉。
兩個人又回歸於創作中。
在這次寒假，他們兩個一起回了程宇桓家一趟。
「我……回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以前常說的這句話，現在卻變得這麼彆扭。
「……兒子。」
父母看著自己的兒子，雙眼充滿了淚水。
是懷念，還是愧疚。
也可能兩者都有吧。
招呼著他們進房，桌上已經準備好了一桌子的菜。
程母看向坐在自家兒子身旁的楊雨秋，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希望合你的胃口。」
「程媽沒事的，我不挑。」
楊雨秋每道菜都品嚐了一次，每一口都吃的津津有味。
楊雨秋健談的個性挺受程宇桓父母歡迎的，一人一句聊著。這是第一次，吃飯不是在沉默中結束。
程宇桓偶爾也會說個幾句話，這對他的父母來說又是一件值得感動的事情。
不知道有多久，程宇桓不曾在餐桌上跟他們講過話，連頭都不會抬起。在今天竟然說了話，即使只有短短幾句。
吃過晚飯，程宇桓他們也準備要回去了。
臨走前，程宇桓停在門口，深呼吸了一口氣。
「我有喜歡的人了。楊雨秋，他就是我認定的，要走一輩子的人。」
楊雨秋將手覆上程宇桓的，程宇桓反握上去。
父母沒有說什麼，表情看上去也不是很驚訝。因為他們畢竟還是程宇桓的父母，自己家兒子的想法，他們又怎麼會不清楚呢。
程宇桓看楊雨秋的表情，充滿了溫和，為了保護自己所豎起的尖刺全都收了回去。
既然下定決心讓程宇桓走自己的路，他們也不打算干涉。
而且楊雨秋值不值得信任，他們也很清楚。
因為楊雨秋，才把從前那擁有情感的程宇桓找了回來，才讓他們一家能夠在一張桌子上，有說有笑的吃完一頓飯。
如果對象是楊雨秋，一點也不讓人擔心。
因為他甚至比他們兩夫妻，還要更加疼惜程宇桓。
「既然這是你的選擇，我們不會反對。」
要接受兒子選擇同性走向未來，是需要多大的覺悟，程宇桓不是不知道，所以他很感謝。
「謝謝你們，爸，媽。」
聽到這句感謝，程宇桓的父母忍不住眼淚，程宇桓也是。
三個人流著淚，臉上掛上笑容，互相擁抱。
真的好久好久沒有像現在這樣了。
讓他們都很懷念。
楊雨秋在一旁看著，為程宇桓感到開心，也對這個景象而感動。
眼角也隱約閃著淚光。
走在回去的路上，程宇桓的心情還沒緩過來，用手擦著眼尾。
楊雨秋抓住他的手：「別用手擦啊。」
他拿出面紙替程宇桓把眼淚擦乾，眼眶有點發紅。
程宇桓有些不好意思的將臉埋進圍巾中。
今晚沒什麼風，卻也看不見月亮及星斗。
全被雲層給遮住了。
這樣的天氣挺舒適的。
楊雨秋在程宇桓眼角的痣親了一下，程宇桓毫不留情的打了他一下。
手摸著剛才被親吻的地方，不只眼眶，連臉頰都紅了。
「真是太好了。」
楊雨秋抬頭看著一片墨藍的黑夜，就彷彿看著程宇桓的眼睛，只不過缺少了屬於他的閃耀星點。
是啊。
程宇桓彎了嘴角。
猝不及防的朝楊雨秋的臉龐親一下。
「那是還給你的。」
「我們之間，還需要還嗎？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
等到他們走進了家，月亮才悄悄的從雲層中探出頭。
為凌晨的大地撒下一份溫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