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短篇創作故事 ] 那個中午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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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坤向前,腦袋一片空白的衝著。周圍的時間彷彿都放慢了,隨著腳步加快,身旁的一切,路邊的街景、人來人往、排成一整排的待行車輛......都隨時間推進越來越模糊,清晰的視野越來越內斂,眼睛所見畫面越來越不完整,只有千恩,在白坤的視線中仍是格外的清晰、格外的鮮明。

千恩的身體漸漸的被什麼行進中的物體擋住。原來匆急之中,一輛小轎車終於發動,唐突的就擋住了白坤的路線。白坤及時停步,接著第二輛,第三輛車也前仆後繼的向前行駛,整條馬路瞬間成了活宰地獄,到處都是高速行駛中的車輛,只有白坤擋住了的其中一台車沒有辦法移動。

腦袋一片空白,又悲痛至極的白坤,牙一咬,果斷的在車來車往的馬路正中央,向千恩的方向跪下,安靜而沉重的跪下。除了無情的,來往的大量車子外,白坤一動也不動,低著頭,沉穩而堅定的跪著。


千恩見狀,除了內心驚訝萬分,原本淚流滿面的臉又再次潰堤而出。晶瑩的淚眼,悲痛透心的側臉,被血染的鮮紅的臉頰,又瞬間豔紅充滿了楚楚可憐的臉頰。

而白坤依然不離開,絲毫沒有任何一點畏縮後悔,繼續的在原地跪著。仍然低著頭,仍然剛毅的維持原本的痛心跪姿。

最前方那名汽車駕駛首先沉不住氣,對白坤大聲的,狠狠的鳴下尖銳刺耳的喇叭,白坤仍不為所動。過不到一秒,兩三台車也開始鳴按喇叭,示意不滿與憤怒,喇叭聲越來越大,勢如排山倒海,從白坤一動不動的身題一側衝來,無情的猛烈拍打在白坤身上。

白坤仍然一無所動,只是將頭又低得更低,腰彎的更前傾,最後甚至慢慢的將頭沉重的嗑在地上,任旁邊吵鬧嘶吼,就是不起身。

憤怒的駕駛終於無法忍受這樣無理的狀況,第一位駕駛首先開了車門,大步的邁下車,手中還握著一根鐵球棒,凶神惡煞模樣的向卑跪在地上的白坤走來。

「你現在是怎樣!」駕駛對白坤嚴厲的嘶吼,並舉球棒示意攻擊。

白坤仍一無所動,安靜的一動不動。

另外幾名駕駛也紛紛陸續下車,有的握球棒,有的身形魁梧、形態驚人,有的抽著煙,嚼著檳榔,不尊敬的姿態像是要吐一大口檳榔渣在白坤身上的樣子。

「要不要走!」「自己起來還是我把你打起來!」「再不起來我要不客氣了!」甚至陸續傳出難聽髒話的持續飆罵,一波又一波無情的群眾攻勢絲毫沒有停下來過,越演越烈,越罵越過分,動作越來越粗野無禮。面對眾人聲勢浩大,就圍繞在自己的身旁,持續的暴力壓迫,果決的白坤還是沒有起來,只是開始抽噎,啜泣,後來身體抽氣抖動越來越劇烈,在眾人團團包圍下,無聲的大力抽泣了起來,越哭越瀕臨無法控制,但就是堅持不起身。

在嘈雜的空氣中,一聲完全到肉,低沉而短暫,力道雄厚的擊打聲硬生生將周圍壓成一片沉默。第一名駕駛在情緒迫使下,終於忍不住動了手,一棒子從外至內,由上而下,將自己一身的怨氣與憤怒不解,一口氣硬是灌進了這一棒子,紮實的和白坤的背硬撞了這一下,駕駛自己也忍不住後退了兩步,其他人更一絲不敢再言語。

路的另一端,傳來了一聲嬌嗔尖銳,悲痛無極的哭叫,場面又比原本更加安靜了。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又一陣淒厲的哭聲,和無盡的後悔、自責。千恩從白坤為了自己在馬路中央斷然下跪,如何被司機鳴喇叭,如何被大罵,被各式肆意羞辱,剛剛又是如何開始大力啜泣,被狠狠的打了那一重棒子後,魂飛魄散還不起來,所有的畫面清晰銳利,一字不漏的強烈灌進千恩脆弱的晶瑩雙眼。千恩越哭越無法控制,每想用最後一絲的意志力壓住自己的眼淚,不被白坤看到,眼前所見的那些畫面,又扎痛了千恩潰堤的心。就這樣一次又一次的不停潰堤淚崩、抽搐不止、悲痛難耐,最後甚至不顧一切的,閉上了眼、張開了嘴,仰頭放聲向天自殺式的哭泣嘶吼,抽泣不止。



毫無防備的,千恩被一股溫暖的力量猛烈的保護住,一聲壓迫至極,滿懷心痛,卻又強裝溫柔低沉,充滿保護力的聲音環抱住千恩的耳邊:「好啦!不要..再哭了!妳..這麼可愛!..這樣..很難看啦!」。

「我早就..原諒你了!你這白癡!」原本稍微平復的千恩,此時終於可以大力倒進白坤厚實的胸膛,無所畏懼的爆哭好幾場,接受無償的溫暖保護。



身為路人在路邊目睹了這一切的你,看到這裡,不禁也會心一笑。心裡感概:這種情侶,以後一定不用擔心啦!

說完,便嘆了一口大氣,一轉身便走了,耳邊聽著新成對的小倆口,由哭轉笑的嬉鬧聲,也露出了一抹淡定的微笑,揚長而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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