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週一篇.長篇樂評】鄭欣宜《先哭為敬》——廿一世紀的禮儀

閱讀時間約 2 分鐘

「我,就陪你行到呢度喇…」

「唔好走!可唔可以唔好走?」

「對唔住!」

語畢,那個他,轉身而去。
眼前事物慢慢模糊起來,一顆顆淚珠,在臉上劃成兩道路軌,接通了眼角和下巴,只是我們,真的未曾為此感到興奮。
明明一直也甜甜蜜蜜,快要進入談婚論嫁的階段,何以在快要融合之際清醒過來?反正夫妻相處之道,不外乎哄哄騙騙。
關於寂寞,我們尚且能找到答案;關於愛情,我們卻無能為力,旁人亦難以明白,無從理解。
的確,聽著欣宜的聲音,心坎不自覺地出現劇痛。人生八苦,別離最苦,跟他共享同一杯咖啡,跟他走遍台北高雄,卻因為一杯宜蘭雪糕,讓這段關係黯然落幕。覺得可惜?心有不甘?先哭為敬,會是別離的禮儀?
沒有人想離開自己熱愛的人,沒有人想離開自己的家,副歌來回反覆的旋律,許崇謙和梁嘉茵悄悄留下密碼,來來回回,也想留在同一個音階,又不得不離開這個音,跳到下一個音節裡繼續旅途。
這是人生吧,我們總沒有時光機,讓自己回到最美的那時;但在最壞的時候,我們還有黃偉文,一字一句,成為一盞陪伴著我們走過高峰又撐過別離的小夜燈。
這盞燈,未必能驅走所有黑暗,未必能引領我們走到光明,但會一直陪伴我們,撫平心內一切波瀾,撫平腦內一切胡思亂想。
縱然心中的烏托邦最後也是黯然消散,最少我們也曾經也見證過,也感受過,擁有過這些豐盛,分享過這些溫馨;現在到了散席的時候,誰也捨不得,誰都改不得,與其記著天空塌下以後的敗瓦,我倒想將畫面定格,留下最滿足的表情。
如此一來,何秉舜的編曲,沒有想像中的呼天擔地,倒是慢慢的滲透出一道屬於小夜燈的暖光,由結他轉入琴,再轉到弦樂,彰顯「先哭為敬」這個禮儀,是何等的莊嚴。
既然無法阻止他的離開,眼淚還是要落下,是為失去而哀悼?是為擁有過而感動?我,不打算搞清楚,只想登上尾班車,望著燈飾,逐點逐點的熄滅。
穿過滾軸閘機,爬過陡峭的樓梯,好不容易才攀到電車的上層…

「咦?你都係呀?」

「係呀,唔得呀?」

脫下Serrini和Gwendolyn的皮囊,梁嘉茵,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拿著紙巾,印著連同睫毛液一同劃落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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