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短篇/ Talking

Shirley 梁雪莉

發佈於Shirley Story

2021/07/12閱讀時間約 2 分鐘

閱讀本文時，可一邊聆聽這個故事的背景音樂＊:

升降機門打開。

她把手機扔進手袋。抽出門匙。開門。

開燈。

拔出鎖匙。放下鎖匙。

然後她拿起手機，到Youtube播放她喜歡的女歌手歌曲清單，時間軸不是由 00:00 開始，而是由上次她聽到但還未聽完的時間點開始播。

拔去耳機，她將音樂聲量調到最大。把手袋擱到沙發上，然後走進浴室。

花灑水滴在赤腳上。她開始跟空氣說話。她不認為這是祈禱。她沒有宗教信仰，只信自己和一個不太容易用語言代表的名字。一個「冥冥中的主宰」？人們說，舉頭三尺有神明，又說，若然不報，時晨未到。這是她的小學老師在佛學課教的。有人說他不是他，是祂。有人說衪是聖母，有人說祂是天父。形形色色的名字，都是一個心的依靠。

自從跟每個星期都去教會的男友分手後，她就沒有再去教會，即使跟他一起時，她也從未受洗或徹底地相信一個祂，因為她問過的問題，似乎都沒有答案。她試過在Google search "write letter to God"，想像電影 Bruce Almighty 演的一樣，寫信給神聊天，傾訴。竟還真有一個網站，任何人都可以在上面寫信給耶穌。但她覺得那個網站太假，所以她突然抽離了：呀，也對，怎麼會有這種事呢？她就沒有再去那個網站了。想寫的那封信，唯有留在筆管裡。

後來的許多信她都沒有寫。

她把$500的洗頭水搓到頭髮中，連頭髮都只是$500就能滋潤到。但胡思亂想（有次她特意 search 了這種不能自控的胡思亂想，在心理學上原來有一個學名： rumination），卻不是$500就能解決到。如果付$500就能讓人立即快樂起來，應該不會再有人受精神問題困擾。

問題本身不是一個問題，解決不了才是問題呀。一條無解（no solution）的方程式，會有答案嗎？

花灑水繼續任意弄濕她，水一邊打在她身上，她一邊對空氣說話，說了很多很多，她澡都洗完了，披上毛巾繼續說，像神是她的一個極具耐性的朋友。祂聽她說了很多很多，因為她不知可以對誰說。

是一場沒有懺悔的告解。

花灑嘎然而止。

她抹身。

沖茶。

坐在客廳，呷著茶，她還想再說些什麼。反正屋裡也沒有其他人，她已經搬出來獨居了一段時間。

明天還要上班。她沉沉睡去，太陽升起，她知道她又會像正常人一樣笑面迎人，如常地工作、生活。後來，她連問題是什麼都忘記了。

＊故事寫於22.1.2020，修訂於12.7.2021，梁詠琪一直是我喜歡的女歌手，當時聽了這首歌就寫了這個故事，邊聽邊寫，所以就成了這個故事的背景音樂。

故事內容與歌詞內容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