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因為一篇臉書貼文〈你的人生日劇是什麼〉:看著留言的盛讚,我內心對這部劇更加好奇,就把這部找來看了。短短11集我不到一個禮拜全部嗑完;至於我為什麼現在才看呢?因為他的主視覺真的像國民黨了⋯⋯看那個華麗的青天白日滿地紅⋯⋯這樣的偏見讓我時隔一年才完食這部神作⋯⋯
看看那華麗的青天白日滿地紅(IG: @miu404_tbs)
《MIU404》是TBS電視台在2020年6月26日22:00首播的週五連續劇,由綾野剛和星野源主演,開播前就因編劇野木亞紀子的口碑、及兩位男主角的話題性,引起了很大的關注度。故事描述志摩一未(星野源飾)及伊吹藍(綾野剛飾)在臨時成立的四機搜成為搭擋,要在事件發生的當下完成現場搜查。兩位主角個性有著天壤之別:伊吹衝動莽撞、被稱為野生笨蛋,志摩謹慎內斂;從一開始的不對盤,隨著故事的發展,兩人一同經歷許多艱困的時刻、也陪伴對方度過生命中的難關。
如果故事僅僅是講述夥伴兄弟情,那就太沒有看點、也太看不起野木編。《MIU404》最吸引我的,便是在每個事件中,都反映著社會議題:家庭教育對人的影響、校園毒品議題、黑道與風俗行業下女性的遭遇、法律制度的缺陷、移工在日本的處境、網路鄉民的正義感⋯⋯等,種種都看得見編劇的野心:試圖在商業娛樂劇中,帶給大家一些反思。或許我們沒有想像中無辜,你我都可能在無意間成為加害者。
以下有雷請迴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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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尤其喜歡編劇筆下的女性角色。
記者會是隊長桔梗的初登場,直播時網友的留言清一色只關注他的美貌,這讓他十分不快,「我的成就不是靠著我的臉」;而後當四機搜陷入輿論,世人又說他「靠著與上司上床而上位」,種種不肯認他在崗位上的努力。編劇用桔梗隊長的角色,反應著不管是日本、或是台灣社會,我們經常用著「美女XX」、「正妹XX」、「XX女神」等稱呼,這樣的描述不僅無視當事人的主體性、更是助長以貌取人的風氣。
即使身為長官,在男性為主的警界桔梗依舊面臨許多挑戰。(圖片來源:TBS電視台官方網站)
第四集〈一億元的女人〉的主人公青池透子彷彿是整個風俗產業女子的縮影:被騙著欠下了大筆債務,只好在地下賭場打工償還;賭場被抄了,雖被判緩刑,但卻因有著前科在求職路上頻頻碰壁。他為了脫離黑社會做出的所有努力,就如同薛西佛斯的巨石般徒勞無功:以為自己找到了「正當」工作,但又是一間已被黑道吃下的空殼公司。他絕望地在推特上寫下,「我還以為好不容易過回普通的生活了」、「有錢人的世界到底是怎樣?我拚命工作,繳完稅也只拿14萬」⋯⋯看似黯淡無光的人生,卻在被黑道追殺逃亡之際,看到了援助女孩的公益廣告,心中的希望漸漸地萌芽。「要看清一個人的本性,就要看他面臨生死關頭的態度」,透子將偷來的一億元捐出;在編劇筆下,他寫出了只屬於透子一人的快樂結局。
配角們也十分討喜。第一配角便是他們的坐(用)騎(車)「メロンパン号」,我到現在還滿腦子「メロンメロン~」
四機搜的其他成員也同樣搶戲:陣馬將警察這份工作視為天職,時常缺席家庭活動(開車開到一半看到通緝犯就把家人丟在路邊),他也有著愧疚,在與兒子對象一家的聚會中,他姍姍來遲,道著歉,說自己是個不稱職的父親,但反而得到家人們的接納;畢竟愛一個人不只愛他本身,也是愛著他最重視的事物。九重對於身為警界高層的父親總是替他安排一切感到厭煩,自己好像一隻在滾輪裡不斷跑著卻無法逃脫的老鼠;但在最後,他也試著在父親安排的「體制內」尋求解決事情的辦法;九重的成長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每個故事都有個大魔王,在《MIU404》裡,就是堅持著「我沒有錯,錯的是那些選擇犯法的人」的久住。用上帝視角把人們耍得團團轉的他,讓人氣得牙癢癢,但極度聰明的他,除了犯罪不留紀錄,更毛骨悚然的,是他窮兇極惡,但,合法。久住的存在,讓志摩意識到,如果在體制裡與惡對決,最終只能有挨打的份。
幸好《MIU404》不是現實社會,在故事裡,我們可以一嚐正義終勝的快感。
久住在被捕之後所說的話也別具深意,「你們想聽什麼?不幸的過去?扭曲的童年?被霸凌的過去?」惡人之所以為惡,並非一個原因可以概括而論;但在講求效率、對罪人缺乏耐心的社會中,我們總是期待一個答案好讓自己安心。所以我們喜歡各式各樣的悲慘故事,然後六法全書唯一死刑。久住對這個現象做出了回答,
「我才不想成為你們的故事。」
一齣劇要把故事說得完整,主題曲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主題曲〈感電〉邀請為《法醫女王(Unnatural)》操刀製作主題曲〈Lemon〉的米津玄師,節奏明快、搭配導演下音樂的時間,將劇情的情緒堆疊得更加細緻。
在首播後的一年讓我遇見這部日劇,除了讓我仔細觀察星野源的魅力(到底是怎麼跟結衣修成正果的!),也有種巧合感:最後一集中,因為奧運的來臨,日本社會激出了「贊成」及「反對」的兩方立場;最後的最後,星野源對綾野剛說:「贊成和反對的意見都敗給病毒了」,既是陳述事實,也像是呼應本劇的宗旨:人生像環環相扣的機關。
在每個關頭,我們必須做出選擇,但做錯了也沒關係,「只要活著,就還有贏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