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21年中,整理過去2020年的社會事件時,會發現全世界的焦點都在疫情上,台灣是個很特別的例外。這裡當然不是要談論防疫或是其他仍有灰色地帶,各種人可以各執己見的事。去年爭吵最久的,就是關於萊豬的問題。
當然,我並非科學家或是食品科技、衛生保健背景出身,對於這些插不上話。不過其中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場事件是2020年11月27日,因國民黨立院黨團在立院扔豬內臟杯葛蘇貞昌質詢。甚至我對於民進黨只有「貪汙」的母親,也在電視機前大喊噁心。那一次,我在第一次看到擔任國民黨青年團總團長的陳柏翰。拋開過去2018年起對國民黨大中華主義的印象,這個擔任中常委的年輕人譴責國民黨立院黨團的作法,提出「對於其他政黨問政的不公平」、此舉的後果除了嚇到溫和派的保守人士以外,沒有什麼實質的影響。這一次的談話,讓我對於這個比我年長一歲半,就在台灣主要政黨擔任要職的少年,有了深刻的印象。
在一個許多人都能在社群媒體發表意見的時代,我們真的必須走到極端嗎?
剛開始在方格子平台寫作是在今年六月,系上老師建議我可以發表社會觀察的文章。對於千禧世代與社會的連結,我第一個想到的是這個因為說出我自己心中所想,而被國民黨內部斥責「不懂政治」的千禧時代青年。於是透過多次的接洽,我得到採訪的機會。
在訪問進行前,我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個政治白癡。或許是因為在兩黨夾雜的家庭環境長大,以及對於文學的過於偏愛,除了陪外婆看看政論節目消磨時光,我對兩黨確實沒有太深入的研究。只在大學後才知道國民黨是中間偏右、保守主義、大中華思想主義,民進黨是中間偏左、社會自由主義、台灣民族主義。然而在經濟學以及現代文學的課堂結束以後,這些對我而言只是學過的名詞,只實際了解一部份的情況。
到達我不熟悉的台北,在親戚家下榻後,我搭上捷運。經歷這麼多波折終於見到憑一席話就讓我印象深刻的政治人物。如果不是這次採訪,我幾乎不可能認識像陳柏翰那樣對社會參與如此積極的人。從國小一路到大學都是資優生,又因學校的體制能參加各種學生自治活動。這也是我對這篇報導猶疑許久的地方。居住地方不同、成長機緣不同,這些都是理由,都讓我認為政治是高材生、性格外向的人的遊戲。很不巧的對方全包含了這些特色。
不過對於婚姻平權、弱勢關懷等議題,並努力創造兼容並蓄的溝通空間,又讓我覺得這不是我對於資優生有的既定印象。我必須承認,自己對於高材生有種特殊的仇視心理,原本以為不會干擾我採訪,但在蒐集完資料後又發覺彼此的隔閡,這就是這篇文章為何遲遲沒有完成的原因。
說完了我自身的偏見,那他認為千禧世代對於國民黨的看法呢?其實蔣經國時代留下的政治資本,在這個時代已經快要消耗殆盡。而在他看來,國民黨已經失去核心價值,幾乎快要成為一個為反對而反對的政黨,且擁抱的群眾越來越單一。
若要能在後續的時代中讓年輕人認同這個政黨,那麼找到自己的社會定位、精確的兩岸論述,是國民黨必須找到的。從豬內臟事件可以看出,國民黨員的確是博學之士,但用《論語》孔子「爾愛其羊,我愛其禮」的典故,來作為自己極端行為的出口,並不會達到以德服人,而是使人認為其僅會為自己做的任何事合理化,就算扭曲事實或其他也並不在乎。對於政治生僻如我,也對於此黨印象普遍是負面的。
至於2018年開始的韓國瑜、趙少康現象,陳柏翰認為,那是大中華主義者的一次反撲。作為支持華獨的人,並不會對「中華民國萬歲」這類的口號有多少認同感,反而有如川普「Make America great again」的民粹政治既視感。華人民族認同是過去國民黨長期的理念核心,但當華人認同,在90後的台灣世代逐漸演變成閩台認同,能用大中華民族主義去控制的人成為少數、極端的那些人。而這些行為在溫和國民黨支持者、無特定黨派支持者及左派支持者眼裡除了不值一提,也像是跳樑小丑一樣,只為了取悅那些仍想回到兩蔣時代榮光的黨人及民眾。
當千禧世代的價值觀向自由主義靠攏,保守派有什麼選擇
當我提及如果國民黨能讓千禧世代成為決策多數,那政黨走向為何時,陳柏翰給了一個肯定的答案「開明保守派」。千禧世代所關注的議題,比如婚姻平權、人權問題、教育問題都打破了國民黨以華人社會與文化構築的核心,但並不代表這個政黨沒有存在的意義。保守派並非強烈反對一切自由主義的思想,而是能真正做到與自由派同存共榮(儘管這個回答似乎與國民黨青年部錄製的影片相像又相左)。
儘管被冠上不懂政治、拖政黨後腿。我對陳柏翰最深刻的印象,是他依然選擇待在一個受到大多數人不理解他行為的團體。發聲沒有促成改變,是很正常的事,但他的發聲卻招致責備。或許心理上會有失落,但只要願意去做,任何事都有可能。當我問及卸下青年團團長身分後,有什麼打算時。他表示不想像許多政治人物參加各種媒體大苦這一年間的苦水,而是想從地方開始做起。能夠觸及中央,才能有一些促進改變。儘管滴水石穿,非一日之功。但仍有許多對於國民黨抱持開明保守特質的人,在如今黨內守舊思想風行、對於異己言論並不包容的現在,期盼著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