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早餐店。
疫情中,一張長桌像切豆腐,位子被透明隔板擠得又方又小。有兩人彼此對坐,向著隔板講話很吃力,只好大聲吼。我坐在隔壁桌,不經意聽到對話。
其中一人說,昨晚沒睡好,我們家那隻突然鑽進被窩裡跟我睡。(咦,怕冷?)欸,也未必,貓就這樣,常教人摸不著頭緒,不受控。我怕踢到喵,只好畏縮著腳小心翼翼,翻來覆去。(你何苦呢?踢到又沒關係。)突然踢到會嚇著喵吧,總之,我輾轉難眠到清晨,才探頭一看,發現喵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就已經溜走了,而我居然還瑟縮在床的邊緣 ,緊張兮兮深怕踹到一隻不存在的喵呢,你說好不好笑?
他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的行為,可是臉上卻堆滿幸福的表情。但他的朋友聽完神情漠然,淡淡嘟囔一句,哦,這樣啊。
似乎不以為然,又突然像是想起什麼,開始說,我們家那隻啊,本來都只找我老婆討拍,都不怎麼搭理我,有次我老婆出門,我邊吃洋芋片邊追劇,喵就悄悄靠近。(呃,想吃?)我才不想分給牠勒,逕自看電視咔滋咔滋吃著洋芋片,等到廣告時段,我偷偷觀察,發現喵歪著臉,頭彷彿隨著咔滋咔滋聲響,按著節奏不時抖頓。貓就是這樣,常有莫名其妙的逗趣,不一會居然度咕了起來 !
接著哦,奇蹟出現了,原本都不理我的喵,居然趴在我盤腳的左大腿上,睡著了。想說難得嘛,等我看完電視再抱起來,怕吵醒小傢伙,可是喵好像正好壓在我的股動脈上,腿不久後像久蹲馬桶,麻痺了!(哎呦,你這是何苦,趕快抱走啊!)是啊,我也想啊,但喵突然舔起白胖喵手手,然後又在我大腿窩裡原地打轉一圈,絨毛蹭得我一陣酥癢又暖和,看來是愛上我的大腿離不開了呢!很奇怪,看著這一幕實在不好意思打擾,明明剛還想挪動喵的,思緒一下就飄走了,只好一直忍住麻木感,腦袋變得空白訥呆。
說到這裡,他自己也癡癡傻笑著,頭上頂著甜蜜的雲朵。但現在卻換他朋友收起笑容,眼神顯得黯淡,帶著嘆息又羨慕的語調說,呃,這樣啊,那後來呢?
後來,我老婆一回家,現實的傢伙馬上把我甩在後面,還蹬了我大腿一把,正想起身抱怨,但我的腳,竟然掰咖了。接下來就是一週三次跑復健科,又是肌肉鬆弛劑、消炎止痛藥,又是熱敷、電療,還自費按摩,醫生說是被重物壓傷,肌肉受損,弄了快一個月才恢復正常呢!你說好不好笑?
我坐在隔壁桌,聽貓奴們Battle尬聊,高來高去,簡直是為貓咪犧牲得越多,越快樂,像是誤入貓奴專屬的脫口秀,聽得瞠目結舌,在比誰的奴性更加無可救藥!
欸,你們這又是何苦呢?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