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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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生日,志穎總是收不到他非常渴望的禮物。由於家境貧窮,家庭微薄的收入無法滿足志穎渴望得到的禮物。六歲時他向父母提出想要一輛腳踏車,生日當天父母親帶他到游樂園吃冰淇淋和騎旋轉木馬。當日誌穎發現父母並沒有要送他腳踏車之後,他雙腳無力似的坐在地上哭鬧,接著躺著左右翻滾,手腳不協調地亂擺,路人看了搖搖頭。母親不但沒有責罵,而且耐心地安慰他,他依舊大哭。直到鬧得疲倦了,父親不發一語把他抱起,他依著父親肩膀便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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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幾年也一樣,志穎總是想要父母負擔不起的禮物,不過這小孩總是哭哭啼啼之後就忘了。

直到十歲生日那一年,他希望可以到動物園去摸海豚,這一次不是金錢上問題,而是父母因為工作關系無法請假帶他去玩。那天晚上父親下班後便馬上到幾間店鋪找合適的禮物。終於在一家二手店買下一盒彩色筆。里頭有幾支顏色筆看得出是被使用過,不過盒子還很新而且沒破爛,價錢又合適。志穎爸爸心想孩子一定很喜歡,志穎總是喜歡使用鉛筆在紙上塗鴉,有了彩色筆他就能在作品上添加顏色。

漸漸長大的志穎瞭解父母工作辛苦,沒有像以前大哭大鬧,雖然無法和父母到動物園去游玩,但是他也很高興收下爸爸的禮物。吃完晚餐之後他便到自己房間使用新買的彩色筆畫畫。第一個畫的是一隻藍海豚,當他畫完一隻胖嘟嘟的海豚之後,突然床底下傳出一陣聲音,仔細聽好像是海豚叫聲。他從椅子跳下,整個人趴下檢查床底到底有什麼。眼見竟然是一條和他一樣大小肥嘟嘟的海豚在床底卡住了。這海豚說不上栩栩如生,不過和他的作品一模一樣。深藍色背部以及白色腹部,畫得不是很可愛,不至於肥得討喜。志穎非常高興,他使勁力氣把床架抬起,海豚從床底蠕動掙脫,好不容易才脫離困境。海豚發出口哨般的叫聲,志穎伸手輕撫海豚的頭部,再摸摸它的背部。志穎想和父母分享這一切,連忙跑到父母卧室去告訴他們這件事。志穎的父母覺得孩子所說的過於荒謬,不過他們還是決定到孩子的房間看個究竟。海豚憑空消失了,志穎覺得奇怪,因為門窗都鎖著的,怎麼找也找不到。

自從這件事後,志穎畫了很多動物不過沒有像那藍色海豚突然出現。他把一些舊書本墊高床底,擔心憑空出現的作品又再次困在床底。可是奇跡沒有如他所願,每一次志穎只看見空蕩蕩的床底,連螞蟻也沒有。在學校志穎的畫畫技巧受到老師認可,老師也看見他的顏色筆大部分變短了所以獎勵他新的顏色筆。志穎沒把爸爸買的顏色筆扔掉,放進書桌的抽屜當作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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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年又到了志穎的生日,那天晚上他想要畫些東西可是老師送的畫具不小心留在學校。他只好從書桌的抽屜取出父親送他的顏色筆。許多顏色筆都快用盡了,剩下橘色,褐色,黑色等的筆較長,所以他只好畫了幾只鳥,主要是橘色的,小小的。 意想不到幾只橘色的鳥兒從背包里飛出,在他的房間轉啊轉,他開心得不得了。由於父母出門了,他就在房間里欣賞小鳥嘰嘰嘰飛來飛去。等到父母剛到家的時候,鳥兒像漂浮在空中的泡沫突然破裂,憑空消失。志穎發覺父親買的顏色筆已經變長了,而且筆的長度像剛買時一樣長。

志穎思考了很久,之後才瞭解到只要在他生日當天畫畫,就能變現作品,而且作品出現後那些顏色筆會自動變長。這樣的話他每一年都可以畫些什麼。因此他都迫不及待在每年生日畫些想要的東西。對他來說,這是最好的禮物。這些年他都畫了各式各樣的東西,不過作品過沒多久就消失,沒有一定的時期。

志穎中學時期,他的畫藝已經達到頗高的水平,任何東西都能畫得很逼真。後來他意識d到作品畫得越栩栩如生,就能待上一段時間才消失。但是最久的期限也只有一年,因為畫出新的作品之後上一年的作品自然而然會消失。他每一年的生日都會深思熟慮自己想要什麼。賦有藝術天分的他什麼也會畫,唯一在生日時沒畫的就是人,他不敢畫人,深怕畫出的人活生生在自己面前然後又消失。使他覺得自己像是毀了一條生命。他不確定這些消失的作品到底去了什麼樣的地方,他也不敢去想象。

直到有一天不幸的事情發生了,志穎父母遭轎車撞後逃,搶救的時間延遲導致父親失血過多不治身亡, 他母親則腦部嚴重受創,成為植物人。之後警方成功逮捕到嫌疑犯,是一位年輕的大學生,他的家境非常富裕,大學生父親還有政治背景。那大學生拒絕認罪,身旁陪伴的都是一流的律師。大學生的父親有權有勢,能輕易洗脫自己孩子的罪名。後來因為目擊者更改口供,導致證據不足,因此在法律上無法將大學生定罪。志穎心灰意冷,無法接受自己雙親的遭遇,對那位大學生恨之入骨。

一年之後,母親依然沒有任何進展,躺在那冰冷的病床。在一天晚上志穎探望母親後就獨自回家去。回到家裡他消磨時光的事情就是畫畫。半夜十二點,他手機突然響起,面子書有幾個通知,打開來看是生日祝福,他自己也忘了自己的生日。他靈機一動,連忙起身拿出父親買的顏色筆以及一張紙,畫了自己的父親。什麼也沒出現,他站在窗邊凝望著窗外的星空。他又坐下來繼續畫,這次他憑自己的記憶畫出那位撞後逃的大學生。

砰一聲!是從衣櫥傳出來的聲音。隨後大學生從衣櫥摔出來,裸著身體,只穿一件內褲,看起來上一秒還在床上睡覺。大學生嚇呆了,覺得莫名其妙,看到志穎時。他以為睡夢中時被志穎綁架,立即爬起身攻擊志穎。在搏鬥中他們碰撞到書桌,打翻了桌上的杯子,水弄濕了大學生的畫像。正當大學生向志穎臉頰使力揮拳,來不及閃躲的志穎緊閉雙眼。頓時鴉雀無聲,志穎緩緩睜開眼睛,大學生消失了。

志穎不知所措,他嘗試在紙上再畫大學生,可是什麼也沒有出現。次日,志穎得到關於大學生失蹤的消息。他認為自己殺了大學生,心裡很不安,從此不再畫畫,把所有畫具都收起來。他不敢去自首,就算自首警察也不會相信他所言。而且如果被扣留了他就無法去醫院探望母親。他每天夢見那為大學生,赤裸裸只穿一件內褲,站在遠處眺望他,然後迅速奔跑朝向他,一邊求救,差不多抵達他面前時又憑空消失。每次同樣的夢,志穎的心理壓力愈來愈沉重。

又到了志穎的生日,他一整天都在自己的房間。桌上放著那熟悉的顏色筆和一張紙。他嘆了一口氣,接著畫下自己在這房間繪畫的畫像。畫完後,沒事情發生,然後他把作品燒掉。奇怪的事情發生了,被燒掉的紙張不但沒有紙灰,連煙味也沒有,紙張好像漸漸變成隱形,直到消失。志穎眼前一黑,之後就沒意識了。

他醒來後,發現自己來到一個五彩繽紛天空的世界。四周是他似曾相識的風景。走著走著發現一座巨大的游樂園。他看見一隻熟悉肥嘟嘟的海豚在雲朵中飛行著,接著有幾只橘色的鳥兒圍繞著他。這時他恍然大悟,原來只要使用過那盒神奇顏色筆畫過的作品,都會出現在這個奇妙的世界里。而那些在他生日當天變現地作品消失之後也來到這世界。

「嘿!這里簡直是天堂!」大學生在高處的摩天輪對他喊道。

志穎愣了一下。也鬆了一口氣,大學生算是活著。

「你沒事吧?」志穎問。

「我沒什麼,你怎麼也來這?」大學生說。

「我是找你,那天你在我家消失後沒有人知道你的下落。」志穎說。

「別擔心,我好得很!你看看這里,什麼也有,我比之前還更無憂無慮呢。」大學生說。

「你有看見我的父親嗎?」志穎問。

「沒有,這里只有我一個人。」大學生說。

「把你帶到這來,我也該負責任,我會想辦法帶你離開這。」志穎感到內疚。

「不不不,我喜歡這里,或許現實中不能將我送進監牢,這里算是吧,我欣然接受這一切。況且我不想見到我那搞外遇的老爸,就是那一晚我撞見他和他秘書在我家書房亂搞,我無法接受這一切,拿了車鑰匙就氣沖沖地離開。接著就是因為魯莽駕駛導致那意外發生,我向你道歉。還有,你爸爸不會出現在這里,因為在你畫他之前他已經離世了。」大學生說。

「原來如此。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對你復仇也改變不了什麼,現在連母親也無法見到了。是了,你怎麼知道我畫畫地事情?」志穎說。

「大家都更我說你是這里的創造者啊。」大學生說。

「大?家?」志穎问。

「就是你畫的動物們啊,它們全懂得說話,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藍海豚說只有你在這里畫的東西也會出現在現實中,你看看這。」大學生笑眯眯地拿出一盒顏色筆。

這五彩繽紛地天空下,志穎百感交集,在想著該畫些什麼禮物給現實世界中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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