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種事很少發生了,不過十多年前社會並不太關心Alpha的生理週期變化,Alpha的主動發情很少發生所以通常被視為特例,而隨之而發生的強迫標記與性交,通常被稱為從天而降的羅曼史而不稱為強暴。
Omega陳琅年輕時就遇上這種事,從功能不健全的家庭出走的青少年在無菜單餐廳打工,有天被酒醉的Alpha拉上計程車,怎麼搥打反抗司機和後座壓著陳琅的人都沒有放開他。
第二天陳琅就沒去餐廳上班過,他去了連鎖速食店打工,在肚子大起來不能久站的時候,經營美甲店的常客問他要不要去美甲工作室幫忙。
「你沒有去產檢?蛤現在產檢有好幾次政府免費補助喔……是說、小孩的爸爸?你也不知道?」
年輕的陳琅不知道產檢很重要,不知道被強暴應該報警,也不知道如果他第二天回去餐廳,會有大企業的大老闆等著負責,很多人會說他錯失了真愛。
朋友帶著陳琅去Omega扶助會,陳琅低著頭抱著肚子聽著朋友和扶助會的社工解釋陳琅的情況,那天下午要做陳琅第一次產檢,也是最後一次,當天深夜陳琅就破水了。
陳琅那時太年輕,胎兒也長得太大,但母親的骨盆和子宮只是稍微更大一點的孩子,為了搶救母子的性命,醫師摘除了破裂的子宮來阻止大量失血。
基於某種迷信,Omega和標記他的Alpha之間有某種聯繫幫助他們在混亂後找到對方,但陳琅沒有打算採取行動過,他餵養孩子配方奶粉,和其他Omega和孩子們一起生活在扶助會的保護團體裡,Omega共同養育小孩,製作義賣手工品,每天煮食洗衣打掃,靠某些技藝、氣質或美貌把在社會中下層的人們再次區分出階級。
日子過得還不錯,可惜陳琅的孩子長得很好,和電視上某個企業家長得越來越像,分化出第二性別的日子快,十三歲就得早早去住校,因為扶助會規定Alpha不能住在保護團體裡。
陳琅問過孩子要是在外面遇到「那個人」怎麼辦,孩子露出來「還能怎麼辦」的徹悟表情,就像他每次分出自己手中的點心,放到佛堂那些沒能活下來一起生活的小朋友牌位前,「反正拜完還是我吃」一般,不知該說是慈悲還是沒心沒肝,眼角和嘴角幅度沒什麼改變過的表情。
「從他身上賺很多錢,以後買個家和媽媽一起住呀。」
孩子這樣說,陳琅知道「那個人」一定會接觸自己的孩子,但陳琅也沒有離開扶助會的保護傘下去對抗些什麼的勇氣。
依照規定陳琅可以在保護團體免費住到孩子十八歲成年,應該有什麼辦法延期,但年限到了陳琅直接收拾他少少的行李離開,這樣可以多一個Omega住進來,不壞吧,反正陳琅不年輕了。
離開扶助會的嚴格保護,「那個人」馬上出現在陳琅的面前,說會提供保全嚴格的住所和環境優良的工作給他,陳琅連拒絕都不想說出口,他真的不想和那個人有瓜葛。
住進比保護團體裝潢好上不知多少等級的高級大樓,陳琅回想起這些年和夥伴們一起看的婆媽劇,上網買了偵測監視監聽設備的機械,這房子好像沒問題,不過這也不代表什麼。
每個鄰居的雙眼都盯著和這個社區格格不入的陳琅,保全也全是大老闆的眼線,社區管委會讓他疲憊,他沒辦法和他們一樣挺直腰桿坐在體育館的折疊椅上。
陳琅一禮拜三次去社區的貴婦超市打工,每次上午十點到下五四點,領法定時薪和多得不可思議的獎金,還好他住在保護團體時也在扶助會的賣店收銀,也常到外參展義賣,大部分POS機他都能快快上手。
在這個昂貴的社區裡有個人和陳琅一樣格格不入,在健身房、游泳池、垃圾回收場、超市中都能看到他假裝很自在的樣子,大概是負責監視我的人,陳琅想。
當陳琅發覺時,房子外頭走道的燈一明一滅閃著,他抬著頭看著燈管外頭的遮罩要怎麼拆,要去哪裡借可以開合的那種鋁梯,他默默看了十分鐘。
「需要幫忙嗎?」
在這社區裡就是很奇妙的男人走過來,這是他第一次對陳琅說話。
「啊。」
是那個像偵探一樣跟蹤我的人。
陳琅覺得自己只是在心裡想而已,但男人露出了吃到意想不到的食物般的扭曲表情。
「我說出來了?」
「對。那不是重點,你要自己換燈管?」
「嗯。」
「為什麼不叫管理員?」
叫六十歲以上的阿伯爬梯子自己在下面看不是很怪嗎,但陳琅覺得解釋太麻煩了,他找了個藉口。
「我不喜歡那些教官退休跑來當警衛的人。」
「嗯——好吧。」
男人悶在嘴裡的話像隻被打扁的青蛙。
不知道為什麼他知道社區把梯子放在哪裡,原來陳琅一直沒看過鄰居出入的門後是置物間。
「你要幫我嗎?」
「如果你覺得是幫忙的話——對。幫忙。」
「為什麼?」
「我覺得你爬上梯子好像會摔下來。」
男人很靈巧地拆了燈罩,換上全新的燈管。
「你是派來監視我的人對吧?」
「這很重要嗎?」
男人回答。
「我知道你是那個人派來的。」
「唉……要我怎麼回答你?」
男人爬下梯子,把鋁梯合起放回原本的置物間。
「要進房子喝茶嗎?」
「我喜歡的類型是人妻,你不小心點?」
「我不是呀。」
「呃,也是啦。」
還沒喝完茶他們就上床了,男人隨身帶著保險套,陳琅第一次看到,覺得男人人很好。
第一次做完男人靠著床頭閉眼,陳琅還有點喘。
「搞成這樣的話,大老闆應該會聘用新的人來調查我們上床的情況。」
「你會失業嗎?」
「不會吧,開除我他就沒東西好看了,你的生活太沒有變化了。」
陳琅有點想反駁,但又覺得沒有必要。
例如自己在存去除標記的手術費用,又或是他的卵巢功能不佳,看到那個人根本不會發情,又或者是剛剛覺得被吸吮乳頭的感覺很好,男人的嘴舌真的很靈巧。
說什麼都很麻煩,等一下要洗床單也很麻煩。
「趁你被做掉前再做一次?」
陳琅只問了這句。
男人有點錯愕,但他還是彎下身體,慢慢地抱住陳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