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同學魚羮生產後,住在彰化市某個月子中心,我老早就決定去看她,但很希望有高中同學老王同行,剛好可以開個小小的同學會。
但老王就在那裡嘰嘰歪歪猶豫再三,說是不宜太早去探望產婦,會打擾對方休息什麼的,我大受打擊,心想大不了自己一個人去就是了!
到了星期六老王卻來電問道:「○○○,我們明天要幾點去?」
「蛤?妳不是說不去?」
「妳不是說要去?」
「是呀,但是妳有被我說服嗎?我怎麼不知道?」
豪邁的老王是一個反起反倒的人嗎?
老王沒正面回答,只道:「那是要上午去還是下午去?」
原來「顧左右而言它」這招老王也是會的。
「我想中午跟魚羮吃飯,她吃她的月子餐,我吃的我的彰化小吃。」
「那我們要吃什麼彰化小吃?」
「我想說妳停好車,我再騎車載妳去附近逛逛,看有什麼好吃的。」
「妳買一買就好了,我很隨便,什麼都可以吃的,炒飯炒麵都可以。」
「好吧,那我們約12點月子中心見。」
當天中午,我騎車繞遍月子中心附近,都沒找到啥賣吃的,於是騎到彰化火車站附近,憑著印象騎進賣貓鼠麵的巷子。
結果遍尋不著貓鼠麵店,倒是九把刀的最愛「阿彰肉圓」近在眼前,而且還一前一後各一家,於是買了原先最不打算買的彰化特產——肉圓兩顆和肉羮湯一碗。
九把刀的愛店——阿彰肉圓家的肉圓/出處:https://icook.tw/recipes/193513
出處:https://www.youtube.com/watch?v=w9C0lb5u4_w
進魚羮房間時,老王已經來了好一會兒,魚公正在和她聊著天,卻不見魚羮人影。
魚公說魚羮去樓下看醫生了。
咯了兩顆斗大的棗子之後,終於等到魚羮進門。
第一次看到戴著有框眼鏡、胭脂未施的魚羮,我突然很想衝口而出:
我應該有花一分鐘以上的時間說服自己:眼前這個人的確是魚羮。
吃飯的時候,魚羮真的很挑嘴,魚湯不喝、雞湯不喝、蒸魚不吃、青菜不吃,只願意吃酒釀地瓜。
後來老王端出肉羮,魚羮感動到快涕淚齊流了:「終於有人吃的東西了……嗚……」
我們一起看魚羮筆電裡魚寶的照片,
大家好,我是魚寶
突然看到一張魚媽的照片……
「魚羮,我怎麼覺得,」我無意識地說:「魚媽看起來比妳年輕?」
「噗!」我差點笑岔了氣:「那個,我沒想到這個耶……啊哈哈哈……」
魚羮接著哀怨地說:「一切為什麼都那麼措手不及?懷孕措手不及、住院安胎措手不及、生產也措手不及,嗚嗚嗚……」
我一直覺得當年魚羮好像沒懷孕多久,就生小孩了,後來聽魚羮說了當時的情形,才知道事情另有蹊蹺。
話說那年農曆年假過後,又是月底又是金管局檢查,在證券行工作的魚羮忙得不得了,連星期六都要補上班。
2 月5日產檢時,魚羮也是戰戰兢兢,很怕過年休息進補的成果,被一週的忙碌給抵消了。
魚羮到院產檢報到時,體重已經破表,連血壓都飆高,收縮壓舒張壓都是紅字。
醫生檢查時,魚羮問:「這是子癲前症的症狀嗎?」
醫生說:「對,但是輕微的,妳之前的那個孕婦血壓160,已經被我送上去了。」
「送上去」指的是......?
醫生照超音波時開始罵人:「妳真是個粗心的媽媽耶,小孩胎動減少這麼多,怎麼都沒發現?」
「可是,懷孕後期子宮空間變少,小孩胎動不是也會減少嗎?」
醫生聽了之後,什麼也沒說,只用無藥可救的眼神看著魚羮。
魚羮又問:「那小孩現在多重?」
醫生說:「2200克左右。」
「那是不是要盡量撐久一點,等寶寶體重重一點再生?」
「妳的情況撐再久也沒了,早點生出來再養大吧!」
接著讓魚羮上三樓檢查胎心音。
魚羮心裡偷偷想:「還好沒要我留院察看。」
結果上樓後測量胎心音後,發現寶寶的心跳突然變慢。
護士馬上過來壓魚羮的肚子,把她整個肚子翻來翻去,接著幫她裝上氧氣罩,要她一直用力深呼吸,寶寶的心跳才又恢復正常。
在樓下門診還沒結束的醫生也上來了,跟魚羮說了一句晴天霹靂的話:
「什麼!?」魚羮連思考的力氣都沒了,魚公被帶去簽手術同意書,護士拿手術服要魚羮換上,魚羮腦子一片空白……
魚羮跟醫生說:「可是我公司裡的工作還沒交代好啊。」
醫生冷冷地回道:「誰理妳啊?」
於是魚羮就被執行一些之前網路上爬文聽過的訊息———剃毛、打點滴、放產褥墊……
麻醉師問魚羮:「妳是要半身麻醉還是全身?」
然後說了一些兩者的差別,可惜魚羮腦袋已經無法運轉:「我......」
魚公說:「半身好了,對寶寶的影響比較小。」
在床上等待著進手術室,魚羮還無法置信,這一切都太突然:「醫生,我不是來產檢的嗎?」
「還好產檢發現異狀,再晚兩天寶寶就保不住了!」醫生不悅道。
魚羮趕緊打電話告訴等著她吃午飯的魚媽、公司的同事,聲音抖得很厲害。
產檢完大約下午一點多,進手術室時已是三點多,一上手術台,魚羮開始不自主地全身發抖。
「醫生,我抖成這樣是正常的嗎?」
「不正常,妳太緊張了。」
麻醉師看了之後,跟醫生商量改成全身麻醉:「如果半身麻醉的話,搞不好要處理小孩又要擔心大人。」
魚羮之前有過全身麻醉的經驗,並不擔心,此時她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沒想到這次跟那次開刀不同,因為怕麻醉藥量太多會影響小孩,所以得在麻醉之前——
魚羮含淚道。
醫生一直要魚羮忍耐,因為太緊張、太掙扎會影響小孩,要魚羮當個堅強的媽媽。
好不容易裝完尿管,魚羮看他們似乎準備就緒,趕緊告訴醫生:「我還很清醒,一點也沒有被麻醉的感覺,怎麼辦?」
醫生冷道:「不要管這個,我們要忙我們的了!」
這就是魚羮在手術台上最後的記憶了……
直到晚上6點多,魚羮才恢復意識,護理人員幫魚羮移動病床時,魚羮痛得死去活來。
魚羮看到魚寶時,覺得魚寶好小啊,才2245公克,36週+5天大的小孩啊!
生產隔天,魚羮拔掉尿管下床去看魚寶,才知道魚寶竟整個嬰兒室最小的寶寶。
聽完魚羮的描述,再次感受到母親的偉大,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