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以顏色分為十個等級,每個等級有九個區域,當中沒有所謂的灰區。那是人民對一個禁忌區域的稱呼。
禁忌,因為這是君王當年在和平之戰中屠殺最多平民的戰場,化武和核武摧毀了整個地區,後來成為政府默許的罪惡溫床。這不是什麼人都能來的地方,卻又齊集在外面買不到的,或政府不容許的商品與服務,包括黑巿手術和奴僕。
一個穿騎裝的女人從貴賓車廂離開歡樂列車,看衣服的布料和細緻的繡花就知道是有錢小姐。她身後跟著一個矮小的傭人,再後面有四個隨從抬著一張病人用擔架。那擔架有點像棺材,就是輕身一點和扁身一點。它是圓拱型的,上面靠頭的位置有塊單面玻璃可以讓裡面的人看見外面的狀況。
那幾個人看似很趕時間,列車一停便急急下車走出月台,卻在近閘口處看見臂上縛有動物掌印圖騰手巾的男人在阻止乘客出入。
「男左女右,所有人檢查了才可以走。」
這些都是胡幫幫眾,也就是胡沁的人。事實上除了他們之外可沒有幾個人敢這麼明目張膽地查唐惜的車,還上車檢查乘客。然而來灰區的人甚雜,又有太多不見得人的勾當,乘客們可不會乖乖讓他們擺佈,所以場面很快便混亂起來。
騎裝小姐的傭人看見這情景,提手悄悄打幾個手勢。她派來混入人群的百幾個青龍幫人看見了開始推撞人群,並漸漸向便騎裝小姐等人靠攏,卻有幾個人朝兩邊出口走。
騎裝小姐的傭人站在最後,低調地往後退,離月台的緊急暗閘愈來愈近。
『咔』的一聲,開鎖開了,她嘴裡喃喃地說了一個字。同一時間,兩邊出口有人突破胡幫的防線衝出去。一時間大家都跟著照衝,就是守在出口的人亮出刀子也不再有阻嚇力。
「有人斬人啊!」
「你老味敢踩我?」
咒罵聲和尖叫聲四起,傭人趁亂帶著他們一行人衝出大街。
她正是唐惜。包圍他們的青龍幫眾幾乎是同一時間抽出刀刃,跟胡幫打起來。
月台一陣腥風血雨,許奕生緊緊跟在唐惜和楊菁身邊想保護她們,卻發現這兩個女人比他更能打。
這就是組織訓練出來的人。哪怕她們曾經都是嬌滴滴的,兒時又營養不良,從那地獄訓練營出來的人都能變成殺人機器。
可是組織訓練出來的人不止她們,也包括過半數戴手巾的人。五分鐘過去,當他們突圍逃到大街時,能追隨他們的青龍幫眾只有數十人。
假扮成傭人的唐惜頭也不回地走在前頭帶著眾人邊打邊逃。他們一會兒走大街,一會兒拐小巷,帶著的人愈來愈少,她在灰區的秘密基地卻依然遙遠。
本來跟在唐惜身邊的騎裝小姐楊菁見勢色不對,減速到後面抬著擔架的保安身邊,見機把頸上的絲巾脫下拋後。絲巾暗藏的粉末隨風飄散開,被撒中雙眼的敵人癢得停下來。她一箭一個的殺掉,嘴唇微勾,似在微笑。
許奕生沒見過她這麼心狠手辣的一面。他沒有時間疑惑她這幾年的遭遇,抬手射向嘗試在前方截住他們的敵人。這麼一來,唐惜覺得他選擇保護她而不是楊菁,心裡一陣竊喜。
躺在擔架裡的葛靖倫對這場殺戮一無所知,只能從路上的顛簸和偶爾濺到擔架的玻璃上的血液猜到出了事。他望著啡啡灰灰色的天空,望著偶爾探頭過來的弟弟,覺得自己像個廢人,像籠中獸。這樣的不甘心鼓動他伸手到被下,從那堆武器翻出一個腕弩戴上左手,把一堆備用箭放進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