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到了,家裏陽台不時就有好幾隻蝴蝶飛舞著,雙胞胎女兒在陽台看書,偶爾會盯著蝴蝶看。
姊姊A寶突然問我:「去年我們到南部玩,好像在高速公路有一個地方做了圍籬給蝴蝶走?」
我很開心地回答:「沒錯,那是全世界都很關注的斑蝶遷徒過程,台灣的高速公路局特地讓路給紫斑蝶過,也成為全世界媒體一致報導與讚揚的新聞呢!」
台灣各地經常看到的斑蝶,其中有幾種紫斑蝶到了冬天會聚集在溫暖的山谷裏過冬,直到春天才又會飛回生長繁殖的地方,那些山谷有時候我們會稱為蝴蝶谷,在台灣大約有三十個地方。
台灣的紫斑蝶的春季遷徒,大致以中央山脈為界,分為台灣中北部和東部山區兩線,在每年清明節前後,有線沿著央央山脈西側飛行的蝴蝶,來到雲林的林內鄉時,會跨越清水溪和濁水溪,到彰化的八卦山,然後再往北飛到苗栗。可是這條蝴蝶的飛行路線,卻在第二條高速公路通車後被截斷了,許多蝴蝶在飛越高速公路時不是被車子直接撞死,就是受到車子高速經過引起的氣流給傷害到。
幸好在經過研究調查之後,許多保育團體向高速公路局建議,希望能想辦法保護蝴蝶,高速公路局也從善如流,這三年來,在3號國道北上252公里附近,也就是紫斑蝶要過馬路的地點附近,做了許多防範措施,包括連續架設高了4公尺高,長660公尺的防護網,迫使紫斑蝶飛得高一點,以避開車輛行駛產生的亂流,並且在牠們遷徒的尖峰時段,只要達到每分鐘有500隻蝴蝶要過路,就封閉最外側的車道讓給蝴蝶,也就是這個封路的做法,讓全世界一致讚揚台灣的文明與進步。
B寶接著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只有紫斑蝶會過冬嗎?那麼其他蝴蝶怎麼過冬?這種現象很難得一見嗎?世界上還有什麼地方有這種現象?」
一般的蝴蝶到了冬天就死了,只留下卵來過冬,以整隻蝴蝶的狀態活過寒冷的冬天的,的確非常少,目前最出名也被研究比較詳細的是北美洲的大樺斑蝶。
北美洲的斑蝶飛行路線以洛磯山脈為界分為兩種,跟台灣以中央山脈為區隔很像。在洛磯山脈西邊的大樺斑蝶飛到加州海岸的桉樹跟松樹林聚集,洛磯山東邊的就遷往墨西哥中部,往往很難想像,這麼一隻小小的蝴蝶卻要飛行六千多公里之遠呢!
每年上億隻的大樺斑蝶搭乘著熱氣流當作便車,以六百公尺的飛行高型來旅行,往往在天空中形成一條河流似的蝶道,這種神奇的遷移,也被國際上列為全球唯一的瀕危現象。
A寶緊接著追問:「為什麼會瀕危?難道到了這個時代,還會有人去抓牠們嗎?」
我告訴有點著急的A寶:「雖然在美國或在台灣沒有人會去抓牠們,甚至在美國很多地方,抓這種蝴蝶要被罰很多錢的,但是因為牠們過冬的那些樹林或山谷不見了,比如蓋馬路、蓋水庫或蓋成社區,牠們也就活不了。」
AB寶還是不死心,同時問:「那麼為什麼不幫牠們找一個更好的過冬地點呢?」
聽到她們這麼問,我眼睛一亮,告訴她們:「哈!好問題,不過可惜的是,大樺斑蝴遷徒的路線不是學來的,而是完全記載在基因裏的,因此每年會選擇相同的地點,即使這地點隨著環境改變愈來愈差,牠們也不會換到附近更好的地點。」
確定記載在基因的原因是,每年飛來渡冬的蝴蝶並不是春天離去的那一隻,而是牠第四代或第五代的後代子孫呢!換句話說,數以億隻蝴蝶飛行數千公里,其中絕對沒有任何一隻「識途」老馬可以領頭帶路去「老地方」聚會,既然每一隻蝴蝶都沒有去過,為何又可以找到區域非常小,或許只有幾十棵樹組成的樹林或小山谷呢?是不是真的有一種「隔代遺傳」的記憶,而且還是隔好幾代的遺傳,這點至今仍是難解的謎?
B寶又挑著小問題:「為什麼是隔好幾代呢?」
原來每年春天飛離渡冬地往北走的紫斑蝶不久就死了,臨死前會產下許多卵,這些卵孵化成第一代蝴蝶,跟一般蝴蝶一樣,只活幾個星期就死了,產下卵,第二代蝴蝶長成之後繼續往北飛,等到了第四代,大約在每年八九月出生的蝴蝶,就又要進行數千公里的飛行,遷徒到渡冬的蝴蝶谷,這一批蝴蝶也會活到隔年的春天,每一隻都可以算是蝶類裏長壽的人瑞呢!
AB寶聽得目瞪口呆,姊姊又追問了一句:「那麼台灣的紫斑蝶是否和大樺斑蝶一樣?」
「我想,大概差不多吧,不過國內的研究與調查才進行沒有多少年,還有許多謎題沒有解開,甚至詳細的蝶道也都還沒有確定呢,寒暑假你們也可以去幫忙調查,做保育志工。」
看著AB寶若有所思地又回到書本上,我相信宇宙萬物的神奇應該會激勵著她們探索世界的熱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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