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北韓的36小時（三）

天氣晴好，原本下雨就泥濘的道路，現在是塵土飛揚，一路上基本看不到別的汽車和行人，彷彿進入了一個靜止的廣博空間。

可以看到一條狹窄的鐵路，很狹窄，感覺應該是廢棄了，但導遊說這是通往中國的鐵路，還是可以使用的，他們偉大的領袖金正日就是乘坐列車從這裡去到中國的。上車後，導遊跟全世界的導遊一樣介紹了北韓的概況，當說到朝鮮有七千多萬人口的時候，我差異地問："朝鮮有那麼多人嗎？"他即刻回覆："我指的是整個朝鮮民族。"哦，北韓二千多萬人，南韓四千多萬人，土地面積還是北韓略大一點，但人口相差一倍，當然是因為經濟相差不知道多少倍了，他們內心始終認為大家是一個民族，同根同源，是一場無謂的戰爭，將一個民族生生地割裂......當我暗自思忖的時候，導遊還在說著北韓的輝煌數據。導遊大學畢業，會四國語言，英語、日語、中文、韓語，這樣的人才在其他國家會有很多的工作機會，在北韓做導遊應該還算是收入不錯的職業吧。

道路兩旁，基本都是農田，但是沒有生機，就像這個國家一樣，沒有一點的生機。農田裡要麼沒有一個人，要麼只有一兩個農婦，帶著帽子，敦坐在農田裡，手裡緩緩地做著農活，沒有看到有農用機械，似乎還是最原始的方式在耕種。特別是他們沒有肥料，更沒有化肥，所有的東西都是原生態。一個從小居住在吉林集安的下屬，曾經說她小時候看到對岸朝鮮小朋友吃著棒棒糖，滑著溜冰鞋，還很羨慕他們呢，後來，我們這邊燈火通明，越來越發達，他們那邊不行了，就拿玉米來說，同樣地種植，我們這邊的玉米碩大無比，他們那邊的細小像孽了一樣......

一路的顛簸，我們開始飢腸轆轆了，拿出包裡的零食，開始分發大家吃一點，當給到那位穿軍裝的女士時，她搖搖頭不要，同行的朋友就突然用他們當地的方言說話了："你們說，這個女的是不是來監視我們的？從頭到尾沒有講過一句話，坐著動也不動。""哎，是的哦，她真的連動都沒有動過，那我們只有用方言聊天了，她說不定都能聽懂普通話。"我們幾個面面相覷，暫時靜默，好像進入了諜戰區，要謹慎言表，各自吃著手中的零食，看著窗外，叢林中忽隱忽現的居民屋，有裊裊炊煙飄起。

終於，到達目的地，我們一身的塵土。不會先安排去酒店，而是先就餐，我們要求去洗手間洗漱一下，衛生間所有的水龍頭都沒有水，因為水管年久失修，只有一盆水，一個勺子，沒有洗手液、沒有肥皂，只能將就著洗一下。到了餐廳，一個大圓桌，但是燈光灰暗，頭頂上那個燈只有五瓦吧，幾乎看不清桌上的菜，反正不會吃到鼻子裡，"吃吧，吃啊，不是都餓了麼。"菜基本是涼菜，沒有什麼油水，大家都餓了，吃得也歡，嘴裡說著："我們就是來體驗六七十年代的感覺的，就這麼，也很好了，對於他們當地人來說，已經是款待了。"

吃完午餐，出來到門口，眼睛一下子都無法適應陽光的照射，男同事們剛想抱怨，一眼望去，幾個穿著朝鮮民族服裝的女孩子在門口歡迎我們，立刻笑逐顏開了，要求與她們合影。女孩子們的衣服顏色各異，鮮豔奪目，她們略施粉黛，個個看上去都很養眼，雖然近看使用的粉底也是我們八十年代改革開放時的那種，白的有點過，而且不夠均勻，可以看到與脖子的顏色差異太明顯，但不妨礙她們是被選出來的迎賓女，頗有幾分姿色。人們說：美男在南韓，美女在北韓，的確如此，因為她們都是沒有加工過的臉孔，就像這裡的農作物一樣，那位穿軍裝一路跟隨的女孩子，也換上了民族服裝，緊隨其後。

第一個景點，肯定是去當地的英雄紀念碑，一個不大的公園裡，矗立著英雄的雕塑，雕塑有朝鮮開國領袖金日成，也有戰士群雕，我們必須向其獻花圈，鞠躬，留影，以表尊敬。繞過花園，有一戶人家，是一個平房，這也是一個景點，讓我們看看普通北韓民眾的生活場景。

踏入房屋，一位朝鮮老太太穿著民族服裝席地端坐在屋內，家裡雖簡陋，但是一塵不染，朝鮮族人愛乾淨，這個不是刻意的。有一個裡屋，我探頭進去看，就像客廳一樣，牆上掛著兩位領袖的照片，房間裡有冰箱，還是日本東芝的，有電視機，有自行車，但一看就知道都是擺設。又回到客廳，客廳中央的一個物件，引起了我們大家的興趣，研究後才知道是壓水的，手柄往下按，可以按出地底下的水，用於日常生活，光看到這個，就知道他們還處在怎樣的生活品質中了，這可是供廣大遊客參觀的地方。

第二個景點是去一個幼兒園，門口的花壇裡，只有雜草，沒有鮮花，拾級而上，幼兒園佔地還不小。進入到幼兒園，就是看小朋友們表演，有很多跟我們一樣的遊客觀看。孩子們個個都化了妝，表演很賣力，有合唱、有獨唱、有集體舞、有獨舞，其中一個朝鮮的傳統舞蹈，頭甩彩帶，合著《阿裡郎》的音樂，小朋友們將這個難度較高的民族舞蹈，表演編排得很好，贏得了一片掌聲。結束後，觀者們都拿出糖果給孩子們，我們也是，還有很多人抱起孩子跟他們合影，只有在合影的時候，孩子們才露出笑容，其他的時候，他們一心表演，臉上沒有表情。從頭到尾，沒有看到一個幼兒園老師，應該都在幕後，孩子們就像是老師們手中的木偶，而她們用手中的線操控著。即使這樣，孩子們還是純樸可愛的，不像武漢疫情剛起來時，演唱《方艙醫院真神奇》的小男生，面孔變形，如小丑般的妝容，以及惡俗的歌詞，叫人實在無法直視。

走出幼兒園，看到幾個稍大一點的孩子在嬉戲玩耍，他們有的在互相追逐、有的在玩打陀羅、有的在玩滾鐵環、有的在玩老鷹捉小雞、有的在把落葉推起來點火焚燒......這些都是我們小時玩過的，這場景又像老勃魯蓋爾的畫作《兒童遊戲》中，一個房子與房子間的小廣場裡，孩子們在一簇一簇地玩著各自喜歡的遊戲。而國內已經看不到這樣的場景了，每個孩子人手一個手機，滿世界都是低頭一族。

第一天的景點結束了，晚餐依舊是沒有油水的餐食，我覺得不錯，剛好可以減肥。酒店座落在海邊，路過一個唯一燈火通明的建築，問導遊說是一個五星級酒店，香港英皇公司贊助建的，裡面還有賭場。"我們能去那邊住嗎？自己掏錢。""不行，以前可以，後來因為中國有官員來這裡賭博，輸了很多錢，發生了一些事，後來就沒有通行證是不可以進去的。"好吧，本來這些好賭的人，還可以在北韓境內爽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