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宮城篇 123.會談

　　厚實大門之後，意外的空間並不寬廣，不僅只能算是中等大小的會議室，更像是個招待客人休息的廳室。

　　地上紅絨地毯有些起毛老舊，盡頭是個崁壁式火爐，啪滋作響令柴燒的光芒晃動，氣氛顯得安寧平靜。

　　「請坐，人魔王閣下。」一道溫和但頗具威嚴聲音響起。

　　在壁爐前方，七張椅子均衡的散開擺落，那裡已坐著六道身影。

　　動作之前，文森特看了看安東尼奧，對方沒有跟過來，只是站在厚實大門旁微笑不語，他邁步走過去坐上唯一空位，並仔細看向在場眾人。

　　一位穿戴較為華麗衣物的中年男子、四位身著不同樣式布袍的中老年男女，以及能參與到這場智慧種族與惡魔種族秘密會議中的神秘貴賓。

　　一名擁有尖長雙耳、俊美容貌、難辨性別的精靈。

　　有些意外這個隱世種族的出現，不過文森特稍加思考後也大概明白。

　　魔王之庭曾與精靈一族私下有過秘密協議，而死亡峽谷不僅擁有千年來唯一誕生的新魔王，意圖未知，甚至正在豢養精靈戰士，他們會想來弄清楚意圖也是可以想見事情。

　　只是，幾乎不與外界往來的精靈一族，原來也和眾神國度暗中保持關係，文森特還大概記得，原始森林似乎就在這裡的東方山脈深處之中。

　　「人魔王閣下，不介意的話，今天的會議就由我來主持，我是眾神國度第217任國王，藍伯特。」中年男子客氣說著，神情從容不迫，好像坐在他對面的不是傳說中可怕惡魔，真的是來訪貴客一般。

　　「麻煩國王了。」文森特沒有怠慢，簡單回禮說著。

　　藍伯特見到魔王的有禮回應，他伸手順了順下巴鬍鬚，笑道：「人魔王閣下，你讓我想起奧斯維得閣下，他也總是相當客氣，完全不像一般所見惡魔失去理智，只有邪惡與毀滅之心。」

　　「奧斯維得也曾來這裡與幾位會面？」

　　文森特有些訝異，畢竟他是擁有不死特性才敢前來，雖然連厄瑞嘉也無法判斷那幾名活了上千年的同伴有多強大，但他並不覺得足以抗衡一整個智慧種族的國度。

　　「呵呵，當然不是，每當有重要事情發生，我們都會找個雙方同意的適當地點，由國王或四位總主教輪流與奧斯維得閣下保持聯繫，最近一次會面還是之前的血染薔薇事件......」

　　藍伯特似乎頗有興緻滔滔不絕的解說著，活躍的發言稍稍緩和了原本有些沉重氣氛。

　　當這個話題告一段落，文森特也大概明白奧斯維得與眾神國度的往來程度和方式。

　　知道這是中年男子釋出的善意，他向對方微微點頭後，道：「國王，多謝你的說明，為了不擔誤時間，我們開始進入會談主題吧。」

　　藍伯特露出歡迎神情，爽快的道：「當然，不知道人魔王閣下親自來訪眾神國度是為了什麼？我記得每年一度的魔王之庭不久前才召開過，奧斯維得閣下也告知我們死亡峽谷的加入意願，請問還有什麼不清楚的疑問嗎？」

　　沒有直接回答，眼神淡淡掃過在場其餘六人，總是沒有表情的文森特，因為身份之故，不言不語間，自然讓人有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和緊張感。

　　原本站在厚實大門旁的安東尼奧，此時悄悄靠近了一些。

　　「我，原本只是一名奔波在底層的冒險者和小小領主，對於這片大陸、對於五大國度、對於過去歷史其實並不清楚，總是聽別人說不如自己去實際了解，所以在聽過奧斯維得的說法後，我也想聽聽眾神國度的說法。」

　　聞言，國王左側的一名白髮蒼老女子，聲音沙啞的道：「我是根藏教會的總主教，伊斯姆，人魔王閣下的心靈，不輕易為外物所動，堅定的令人佩服，即使冒險也要親自前來了解事實，只是......不知道您想聽些什麼呢？」

　　「請叫我文森特就可以，伊斯姆總主教，各位也是。」

　　伊斯姆從善如流，但仍是堅定的問道：「文森特閣下，您想知道什麼？」

　　回想起厄瑞嘉曾說明的幾個重點，文森特道：「首先，我想明白，每個時代的結束真的如奧斯維得所說，是由所謂『變革』引起，最後導致環境大變，種族和生命都無法再生存下去嗎？」

　　「這個就由我來說明吧。」

　　坐在文森特旁邊的精靈貴賓開口了，他向人魔王點頭行禮致意，客氣的道：「文森特閣下，我是原始森林的長老之一，瑪希。」

　　眼前精靈英俊與美麗並存，翠綠長髮交結綁縛，顯得流順又深富觀賞性，身姿難分男女，不像多瑪已至老年時期，對方看上去仍是充滿年輕活力。

　　但既然能擔任長老一職，至少也是百年以上歲數。

　　由長命種的精靈來解說時代變化，確實相當合理。

　　見人魔王同意後，瑪希便道：「所謂變革，根據古老文獻和原始森林代代的口耳相傳，是一種統括覆滅整個時代的說法，至於發生的原因和影響並不一定。」

　　「也就是說，變革不一定會引起環境變化導致無法生存，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整個時代將會因此結束。」

　　微皺眉頭，文森特想起來了，問道：「奧斯維得曾說過，神靈時代因為信念終結、龍獸時代因為戰爭終結、混沌時代因為變化終結，指的就是這個意思？」

　　與會其餘六人聽完，身體微震、面容肅嚴，皆是靜默不語，過了一會後，瑪希才聲音低沉的解釋。

　　「神靈時代太過久遠，終結原因......我們也不清楚，但龍獸與混沌時代確實是如此。」

　　見到眾人臉色變化，文森特瞬間也明白過來，距離現今上萬年的遠古時代，應該不是智慧生命所能接觸，神靈的終結原因恐怕他們也是第一次聽說。

　　「上述兩個時代正是最好例證，龍獸戰爭令原先的大陸破碎分裂、地形大變，像是遠在外海的龍島、未知區域的清淨半月，甚至是文森特閣下的貫穿天地的峽谷，許多區域都是龍獸時代變化所遺留產物。」

　　「這些變化，都還在當時生命所能承受範圍，當然也有可能是巨龍與超獸種太過強大，因此他們仍然能存活下來，只是時代主角更迭了。」

　　「但是到了第三次變革，整個世界能量莫名變化，環境受到極劇影響和改造，雖然對智慧種族帶來許多好處，但卻也讓惡魔種族徹底消失在時代舞台之上，現在更是只能依靠世界之心勉強生存在迷宮城。」

　　「兩個時代的結束相比較之下，可以明白，變革影響不見得完全相同，但都是足以覆滅當時天選種族的巨大危機。」

　　不過，也沒有證據說明早該被淘汱的種族就不會受到影響，所以巨龍、超獸種、惡魔仍是聯合起來想辦法應對下一次的變革，魔王之庭也由此而誕生。

　　在年初魔王之庭會議上，幾名魔王積極的注意各地異狀，也是為了抑止變革再度發生。

　　思及此，文森特問道：「關於變革，我還是冒險者的時候從未聽聞，五大國度和各大勢力知不知道這件事？智慧種族是怎麼看待和應對？」

　　聽到這個問題，六人臉上神色各異，但大都不是正面情緒，最後是伊斯姆身旁的另一名中年女性開口。

　　「我是雙子教會的總主教，葛洛莉亞，關於智慧種族應對變革的問題，就由我來為文森特閣下解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