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巴黎 Midnight In Paris By Woody Allen 2011
私心自作計畫|浪漫喜劇單元
過去時代的文化倒映著當今生活下的城市故事,是受到時間催化的老舊記憶靜默地留下一絲人們走過的軌跡,於是沈寂在它所處在的時區裡面,只有對往事迷戀的藝術家、詩人或老者,才會有所感觸;吉爾一再回首巴黎的時代光景,好似對愛人輕輕耳語,然後再慢慢陷入兩人的世界中,如此地自在、穿娑自如,而後就真的跑進另一個時空裡面,遇見海明威、還認識了畢卡索,甚至就連馬蒂斯和高更都朝著他們湊活在一塊。
如此虛幻卻並不讓人感到抽離,是旁人對於吉爾精神恍惚的過分,而只有他能獨享魔幻寫實的魅力,但是回到自己的時代裡,寫不出內容的吉爾卻感到焦急如焚,只得趕快將手邊工作給出令人滿意的交代,又令他感到人生的失意,也同屬筆者與夜糾纏不清的沈思、混沌;如此痛苦的狀態是創作心路歷程必經的試煉,它會在你每次寫稿時發作,另人感到極為不適的焦慮感,有時更伴隨著無以名狀的恐懼,讓意志消沉下去。而只管繼續拖延下去,處在頹喪狀態的你仍和筆稿攪和在一起,惟是拋卻心中無法越過的坎,將腦內活動的靈感樞紐敞開,再壯闊的史詩作品也才有完稿的一天。
吉爾的困頓便是無法認可自己的文筆,儘管在他筆下的過去是如此令人感到嚮往、況且更是被多名經典文學中作者所認同,文學家的瓶頸也只有自身才能明瞭其中之道,於是,在無數個失眠的夜裡,吉爾就這樣穿梭在文學森林之間,與不同時期的文學巨擘對白、甚者縈繞在作家與他們的愛人之前;直到他和作者群一同走過、也進入了他們的生活,便能從中感受自身的糾結,是不苟於當下美好事物的病徵;然而,畢卡索對女人的態度之於海明威追求死亡的執意,電影一再透過世俗的解讀觀點,向過去的文人們提出自身的疑惑,然後再藉由吉爾的視角和他們產生交流。其中所展現的是知識份子對文學與真理的追求,以至於當代文明與社會的建構得歸功於前人知識的探尋,則作品將吉爾投身在過去的美好年代,實現我們對於魔幻寫實的追求,而對於劇中呈現的表現手法:並同時保留兩代人們無法跨越的障礙,以至於人物對白所提及的內容,只在於我們對文學的理解而止,而對於經典再現的詮釋,則保有觀者解讀的空間,不讓認知謬誤的現象赤裸地呈現在大眾之前。
相較於人們已知的歷史,紅磨坊與美心餐廳之所以能夠代表過去時期的輝煌時刻,也得歸功於人類記憶工程的努力,經過傳播的堆疊,持續放送著過往時代的禮讚,但也不得否去藝術年代本身的一段光景,只是對於當代人而言,美好事物不再,取而代之是工業化、大量製造、氾濫的藝術與商業化,讓人們生處在沒有文化的世界;那些受到淹沒的美術工藝,隨著時間的摧殘被吞噬殆盡,只有為數不多的文類群體仍推崇著美學最後的疆土,在消沈的文學時代裡繼續抵抗著。
而這並不代表新時代的演進是人類文明的死罪,同時還有疫苗、新穎的發明,透過科技的應用為社會帶來可觀的影響,只不過對於科學時代的勢力底下,抱持美學的迷戀並不能作為鞏固情感意志的合理手段,甚至就連他們也無法顧及生活安危;而既使站在時代先進的對立面,當代美學的拙劣已然是文明發展的缺失,而比較褪色的文明社會,人們保留過去時代的迷戀,成為文類群體之間抱持的遺憾,只在不被立場支持的窘迫下,繼續追求古典美學的實現,在這只有我能進入的世界裡,沈溺在心頭深處的念想,等到面對外部質疑的聲音,再以受到社會化的樣子,將我和適應時代的角色抽離出來。
從故事本身體驗,電影的影像敘事早已將劇本拋卻在遠方,並執意讓作品頭身在藝文的世界裡,然後是劇本建構的時空概念:發生在吉爾原來的世界相比過去的迷戀相形見絀,只是為了呼應文本的概念才將他們拼湊出來,而對於魔幻寫實的描繪,勾勒出文人過去生活的輪廓,從莫內、印象派、畢卡索或其他作者之間,繪畫與文學兩派的分歧也並不大屬於電影所要表達的觀點,而對於藝術革命發生在學院派、光影表現手法之上,是諸位畫家所抱持的藝術風格,更只不過這些發生在各自文類對於文人主義的情感表達:達利對於反戰的觀點、高更作品對比在寫實生活的描寫,包括表現主義的情感都被排除在外,以至於讓電影作品對於深層意涵的刻畫上,需要增添藝術內涵的探討。
再者是對於影像敘事下的故事情節呼應,作品為了串接吉爾的人物情境,所將文學巨擘的存在應用於生活對白的工具角色,只不過無法讓他們的情感意志被實質的展現出來,以至於在一名熟切古典文學的讀者而言,作品的前後關係導致敘事架空的輕重感;倘若將電影定義為一部情境喜劇,並在其中參雜文學敘事的元素,尤其是對美學意象的表徵性與電影大量對白的減去,使得作品表層的意涵能被凸顯出來,而不只作為一部影像美學形式電影;然而,電影無非增添作品的敘事感,以至於在影像表達的具體化,增添了對人物故事的情境摹寫,卻對於他們的神情意象無法捕捉的精準,導致在影像語言之外,故事對白只在於對亡靈的悼念,則無法襯托出作品的靈魂。
惟只有吉爾熱衷的巴黎,不只是一段城市風景,這穿插在白晝之間的時空感,故事的發生地多半是在夜晚的,然後再透過詩意的描寫,吐露出作家對於創作的惆悵感,不只是美好時代的終結,包裹在老舊情懷之下的意涵還指向商業抬頭的不幸,則對於生活品質提升的狀態下,向當代社會提出自我的質疑,然後再透過夜間獨白向外界的問題給出現實的吿解。
顯然吉爾的故事是屬於文學的,富有詩人的憧憬還不只是在文學之中,更顯現在他所在的生活裡,於是經由過去生活的體驗,將這本是象徵性的念頭成為真實存在的事物,於是夜晚讓他跳脫出來,再以直觀經驗認知自己發生在客觀時空的現象裡,只不過對於夢境與現實的延伸、或是投射,接受吉爾所處的實時狀態讓他得以面對自我在創作的失衡。最後,電影堆疊在雨天的情境裡,則將吉爾做為一名劇作家的本位:乘載在職位本身的情感意志與文學家的靈魂,透過雨天漫步的展現,讓作品抱持對藝術生活的想像,投射在電影的範疇,並持續向著外部的讀者群,與他們產生文學情懷的浪漫,咀嚼在這富有詩意的畫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