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過往

「這是哪？」不知過了多久，當我睜開眼時，環顧四週，只見一片白茫茫的霧氣繚繞。此時，我躺在一片草地上，慢慢的我撐起身子，坐在草上。

「爸！蕾雅！彤羽！有人嗎？」我望著空無一人的四周問道。隨著我的話音落下，圍繞在四周的雲霧漸漸散開，這時我才發現，這裡是觀星平台，而此時已經是白天了。我站起身子，看著四周，隨後我走到平台的邊緣，有一塊大岩石。我手撐著岩石，眺望山下。

「好美啊...」山下的景色一覽無疑，遠處群山環繞，如同千山朝拜般。

「很美吧！這就是虎嘯山。」一道聲音從我背後傳來。我轉身一看，只見一頭白虎正朝我走來。

「山神...祢...不是已經消散了？」我驚訝的問道。

「呵呵呵~難得我們又見面，妳不問問為何妳在這裡？」山神答道。

「難不成...我死了？」

「正好相反，妳還活的好好地。只是小神有些事情，想讓妳看看。」當祂說完後，天地忽然昏暗，隨即我認出了這地方，是那小屋。此時我站在小屋的左上角，而小屋內的擺設，僅有那繪著白虎的屏風。這時站在我前方的則有許多人，其中我認出了三人，雖然很年輕，大約僅有十來歲。但還是可以感覺出，一人是羅主任，然後是站在其身旁的巫女，而另一人則是劉莊主。見三人服飾與其他人，皆穿著高山族服飾。而此時站在前方的一名老漢，正唸咒中。

「這是...」我轉過頭，問著此時趴在地上的白虎。

「他們正在祈福，妳看著。」山神答道。

「尊貴的虎嘯將軍爺，今日過後，我們高山一族就將被趕離村莊了。希望祢能庇護族人，山下的生活一切平安。」那老漢說著。此時彼起彼落的啜泣聲不斷傳出。

「頭目，跟這姓陳的平地人拼了。這是我們祖靈的地方，為何我們就得要離開。」此時一名壯漢說著。

「莫度，閉嘴。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難道你真要高山一族，世代為奴的替陳家做牛做馬。」老漢咬著牙說道。

「哼！你不敢反抗，我自己去。」說完那壯漢便怒衝衝的離去。

「莫度！」「阿瑪！」此時只見一名婦女與巫女追了出去。

隨後場景來至，觀星山莊外的那要轉進來的小路口處。

「阿瑪！你要去哪？」此時見巫女泛著淚，問著那壯漢。

「蔓夏，阿瑪現在就下山，為我們奪回家。妳要乖乖地聽伊娜的話。」壯漢忍著淚說道。蔓夏！聽到這名字，我心裡一驚，這不是姜師傅的本名嗎？所以現在是，姜師傅和她父親？我疑惑的轉頭看向白虎，只見祂緩緩的點了點頭。

「不，阿瑪。我們一起下山生活。我不要分開。」姜師傅哭著說道並抱住她父親。不久，那壯漢將她推開，往後走了幾步。

「奈拉米，好好照顧蔓夏！」說罷便頭也不回的跑下山，留下姜師傅母女相擁而泣。

隨後場景來至觀星平台，只見羅主任與姜師傅坐在岩石上，此時見他們已稍稍褪去稚嫩，他倆年紀現在約與我同年，19、20歲了。

「妳相信我，我會照顧妳一輩子的。」羅主任說道。

「我只想知道我阿瑪人在哪！」姜師傅說道。

「妳阿瑪得罪了二爺，我會想辦法救他的。」

「你最好是能救他。」姜師傅轉過身背向羅主任。

「我現在是二爺最得力的助手，只要我求他，一定能救出來的。妳相信我！和我在一起。」說完羅主任便從後方抱住姜師傅。

隨後又來至山莊，此時見劉莊主與姜師傅，在劉莊主的辦公室內。

「小姜，妳跟羅還好嗎？我一直很惦記著妳的。」劉莊主說道。

「哼！你這走狗，幫著陳家佔據我們的祖靈之地。」姜師傅氣憤地看著劉莊主說道。

「我走狗？若不是我託人照顧妳父親，妳以為妳父親能活到去年嗎？這塊祖靈之地還能維持現今這樣嗎？」劉莊主似乎也動怒的說道。

「什麼！我阿瑪死了？」姜師傅驚訝的問道。

「妳...不...知道嗎？小羅沒跟妳說？」劉莊主一臉驚慌。

「你...仔細地給我說清楚！」

「....」劉莊主沉默不語著。

「你不說！沒關係！我自然會知道的！」說完姜師傅甩門而去。

「該死...小羅你到底跟小姜怎麼了！」劉莊主一臉懊惱的朝他的椅子，坐了下去。

場景再次轉移至山莊停車場，只見三部豪車以及一部貨車停在此處，劉莊主與男侍者站立於旁。

「劉莊主，這回奉二爺的命令，要將小屋整理一番，你跟莊內的人說一下。那邊從今而後，沒有命令不準靠近。」隨著話語，車上的人員陸續下車。在此時，我從那部貨車上，隱約看到一副棺材。

場景又回到劉莊主辦公室，此時劉莊主與羅主任，相對而坐。

「這麽多年沒見，小羅你現在可是...」

「什麼小羅！劉莊主，你少跟我攀親帶故的，我現在是羅主任。」羅主任不等劉莊主說完話，便打斷怒斥。

「是是是，羅主任。」

「這把鑰匙，你保管好。二爺有令，任何人不準再到那小屋祭拜，以及不準靠近半步。裡頭可是裝有攝影機，你好自為之。」羅主任將鑰匙放在桌上，便站起身來轉身而去。

「唉...多年不見，沒想到變化如此大...奇怪，那小屋...我沒看過有攝影機...是藏在哪？」劉莊主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語著。

忽然一場白霧，待我看清時，場景依然在莊主辦公室內，只是眼前只有姜師傅一人，站在辦公桌後，看著窗外。

「小姜，不好意思，久等了。」劉莊主一臉歉意走進來。

「沒事。」姜師傅依舊看著窗外。

「這麼多年了...妳還怪我嗎？」劉莊主小心翼翼的問著。

「忘了。現在我也是在為二爺辦事了。」姜師傅語氣平淡地說著。

「啊...為什麼！」劉莊主驚訝的問著。

「因為小羅。」姜師傅轉過身看著劉莊主。

「我父親當年，就是為了讓全族能脫離陳家，才認傉讓大家下山遠離他們。沒想到...哈哈哈哈....一切都只是白費功夫。」劉莊主難過的坐在辦公桌前。

「無所謂了，我覺得這也挺好的。」姜師傅一臉無所謂的說著，

「什麼！看著族人都變得像機器人般，做著侍者的工作，妳覺得無所謂！」劉莊主憤怒的說道。

「至少大家生活無慮，不用煩惱三餐。」姜師傅回道。

「妳...唉...妳母親還好嗎？」劉莊主問道。

「今年清明前過世了。」姜師傅依然平淡地說著。

「什麼！」劉莊主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沒事。不說這了，這回我是替二爺辦事的，說說小羅來都是怎麼做的吧！」姜師傅說道。

「小羅...不...羅主任說，那祭壇...現在改成小屋...禁止人靠近，連我都沒資格靠近。他這些年來，都是先去小屋。隔日再上山至觀星台，將靈封石替換後便下山。」

「喔！你這頭目之後，也沒資格去？」

「唉...說來慚愧，這麼多年，守著這塊土地，為的就是讓大家能夠自由。沒想到大家最後，還是淪為陳家的奴隸了。」

「嗯。也是這樣，我今早來的匆忙，你把小屋鑰匙給我吧！」

「好。妳知道羅主任有留鑰匙給我呀！我現就去拿給妳，妳等我一下。」說罷劉莊主便起身離開房間。

「哼！羅鳴陽，你這負心漢，害我一家。還將兒子的屍首藏匿於此，我要你付出代價。你追求的權力，我誓要親手毀掉。」姜師傅咬著牙說道。

隨後場景回至觀星台上，白虎趴在那塊岩石上。

「看完過去發生的事，我想妳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吧！」山神說道。

「所以他們三人都是高山族人？！」

「嗯...的確是，他們自小就在這山林長大。」

「那前幾天，姜師傅施法或者養屍，祢都沒發現？」

「發現了，但無力可阻止。隨著香火被斷，山林遭受破壞，吾這山神，光維持住不被邪氣、瘴氣入侵山林，就已費盡氣力。」

「也是...那祢知道，那殭屍是怎回事嗎？」我問道。

「方才妳應該也看到了，在二、三年前，羅送來了他兒子的屍首，將他置於我的神位之下。從此瘴氣、妖邪之氣便一直侵襲著吾，加速了吾之消散。」

「所以那殭屍，是吸收祢的靈氣才如此強悍？」

「可以這麼說。」

「唉...真是高山族悲歌，當年姜師傅的父親若不下山找陳家麻煩，那一切應該就不會發生了。」我說著。

「呵呵呵...妳真如此認為？」

「不是嗎？」

「當年，高山族本就被異族給趕離，是陳家讓他們重回此山的。但高山族人，在這深山，物質缺乏，便時常下山搶奪平地人。導致現在的市長，當時的警長率隊圍剿，而這事被那陳家所擋下。後來便與高山族頭目談妥條件，那條件便是高山族人下山，願意入陳家當侍者則終生效忠於陳家，而陳家則負責他們所有的生活所需。不願入陳家的，則可領一輩子的費用，但就是不能再回此地。」白虎說道。

「呃...所以這是他們咎由自取囉。」

「呵呵呵...算是如此吧！」

「那...山神大人，祢讓我看這的用意是？」

「嗯...這片土地，接下來數百年，隨時有被侵擾的危機。小神想拜託妳，跟陳家說，重啟祭壇。供奉山神，讓這片山林不至於淪為妖邪之地。」

「我可以跟子璇說說看，可以的話就求她爸幫忙。」

「小神，在此感謝妳了...另外...冷杉與魋，千年道行已經毀了，這顆種子是冷杉的原神，希望妳能收下。」隨著山神的話語，一顆青綠色的種子飄了過來，我伸出雙手，便落在我手上。

「那魋呢？」我握著種子說道。

「祂本是這塊岩石所化成之山精，就讓它與我繼續於此山修行吧。」

「所以，山神大人，祢不會消散了？」

「呵呵呵~沒錯，這都得感謝妳身上充沛的靈氣，以及崑崙神器，小神方得保住一縷神魂。」

「冷杉不直接種在這裡嗎？」我看著手上的種子。

「祂與妳有緣，妳們之間的宿命尚未結束，妳帶在身邊吧。」

「小神與梅花，經此事後，將會進入修養，未來有緣再見了。」說著白虎的身影漸漸變淡，四周的景色也漸漸變得模糊。不久，我便被一片白霧所包覆著，等我再次看清眼前事物時。已然是躺在病床上，周遭則是子璇以及包著繃帶紗布的蕾雅。

「阿寗！妳醒了！」聽見熟悉的聲音，看著子璇，忽然眼睛朦朧了起來，淚水滑落而下。